阅书小说网 > 彩云之南,山海以北 > 第85章 叫我的名字

第85章 叫我的名字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花娇绝色总裁的贴身兵王韩娱之临时工女神的超能守卫无敌悍民

一秒记住【阅书小说网 www.yueshu.la】,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一轮红日从东边升起,小小的派出所笼罩在七彩云霞之中,远山含黛,近山新绿,雨水过后的空气中飘着泥土的芬芳。

    南云和南风并肩站在派出所的石阶上,呼吸着新鲜空气,一夜的疲惫一扫而空。

    “天晴了!”南风伸了个大懒腰,说,“姐,你看这太阳红彤彤的,多好的兆头,大家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南云翘首望着大门,说,“太阳哪天不是红的。”

    “今天不一样,格外红。”南风嘻嘻笑。

    南云还要说什么,手机响了。

    “南导,山哥中弹昏迷,我们正送他回景洪,来不及去和你会合了。”冯浩的声音焦灼而急促,不等南云回话,就挂断了。

    南云僵在那里,大脑一片空白。

    “姐,怎么了?”南风抓住她的胳膊晃了下。

    手机从她手心滑落。

    “发生什么事了,姐?”南风捡起手里问道。

    南云的手还放在耳边,保持着握电话的形状,怔怔地看着妹妹,半天吐出一个字,“走!”

    “去哪?”南风问。

    南云已经奔向她的车。

    南风忙跟过去,上了车,还没坐稳,车子已经箭一般地蹿了出去。

    难怪今天的太阳格外红,原来是血染的。

    南云一路狂飙回到景洪,到了医院,万山已经被送进手术室。

    冯浩在门外焦急地踱步,两个警察守在门前。

    南云一路上都异常镇定,看到冯浩的一瞬间,腿突然就软了。

    “耗子!”她喊了一声,嗓子眼都在颤抖。

    “南导,你回来啦!”冯浩看到南云,也撑不住了,跑过去抓住她的手,眼泪掉下来。

    南云本想问万山情况怎么样,见冯浩掉泪,心直往下沉。

    若不是伤势严重,冯浩不会哭。

    她张张嘴,忽然失去了询问的勇气。

    “坐下等吧姐。”南风扶着她坐在门前的长椅上。

    这一等,就是三个小时。

    这三个小时,是南云经历过的最漫长的等待,当那扇紧闭的门缓缓开启时,她已经僵硬到站不起来。

    一个白大褂出来,宣布了病人脱离危险的消息,南云心头一松,一头栽倒在地上。

    “姐!”

    “南导!”

    冯浩的喜悦还没散去,又吓得魂飞魄散。

    白大褂过来看了看,说,“没事,就是情绪过度紧张突然放松导致的,送到病房打点滴就好了。”

    两人赶紧张罗着找医护人员把她送进了病房。

    点滴打上,南风在这里陪着她,冯浩去了万山的病房。

    一个小时后,万山醒了。

    冯浩见他醒来,又哭又笑,激动不已,就差没跪下给老天爷磕头了。

    “山哥,山哥,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你要再不醒,我就随你去了,呜呜……”

    万山虚弱地眨眨眼,等他疯癫够了,才开口问道,“南导呢?”

    冯浩的笑和泪都收了,忿忿不平地喊,“什么呀山哥,你也太偏心了吧,你看看我为你流的泪……”

    “闭嘴!”万山有气无力地瞪他,“娘们儿兮兮的,恶不恶心?”

    “……”冯浩委屈道,“人家这是真情流露好吧?”

    万山没气力理他,又问了一遍,“南导呢?”

    “南导守了你几个小时,实在太累了,在隔壁病房休息。”冯浩说。

    “哦。”万山眨眨眼,表示知道了,又问,“彪子呢?”

    “彪子……”冯浩凑过去,压低声音说,“彪子被你一枪正中眉心,当场嗝屁!”

    “死啦?”万山呼出一口气,胸腔里闷塞的感觉慢慢消散。

    爸,你可以安息了!

    “嘘!”冯浩提醒他,“外面站着警察呢!”

    万山面色一凛,知道自己已经被监控起来。

    “局长让你别担心,他会替你周旋的。”冯浩小声说。

    万山没吭声。

    冯浩想再说些安慰的话,张张嘴,又不知道怎么说。

    “南导知道情况吗?”万山问。

    “还不知道。”冯浩说,“她从赶到医院就坐在外面等你,一动不动地等了几个小时,中间一个字都没说。”

    万山闭闭眼,能想象到她的样子,心里涌起难言的情绪,“既然她不知道,就不要告诉她实情,别说彪子是我打死的。”

    “为什么?”冯浩问。

    “不想让她瞎操心。”万山说,“等到有结果了再说吧,你跟队长也说一声,别在她面前说漏了嘴。”

    “好吧!”冯浩点点头,“我去给局长打个电话,顺便通知南导你醒了。”

    “嗯。”万山眨眨眼,“她要是还在睡,不要叫醒她。”

    “好。”冯浩开门出去了。

    两个警察一左一右站在门口。

    冯浩看到他们,心里堵得慌,去洗手间给局长打了个电话,出来又去了南云的房间。

    南云还没醒,南风在守着她,见冯浩进来,问他什么事。

    “山哥醒来,我过来告诉南导一声。”冯浩说。

    南云蓦地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把两人吓一跳。

    “姐,你醒啦?”南风问。

    南云挪到床边去找鞋子。

    “姐,你干嘛,你还挂着水呢!”

    南云穿上鞋,把吊水瓶取下来递给冯浩,风风火火就往外走。

    她不敢说话,怕一开口眼泪就要掉下来。

    万山闭着眼,左肩上的创口霍霍跳着疼,疼得剜心刺骨,他已足够能忍,还是忍不住发出细碎的申吟。

    门开了,有人走进来,一步两步,熟悉的节奏,轻轻向他靠近。

    他没睁眼,痛到焦躁的情绪慢慢沉淀下来,伤口也没那么疼了。

    有阴影笼罩在床头,一只冰冷的手抚上他的脸颊,纤柔,轻缓,无限缱绻。

    万山的心在轻轻颤抖,喉咙哽得难受,忍不住睁开眼睛,正好一滴泪坠落,滴进他眼里,与他的泪融合,从他眼角滑进鬓角。

    “睡得好吗?”万山扯出一抹笑,声音低缓。

    “好。”南云贪婪地望着他的眼睛,问,“你呢?”

    “我也好。”万山说。

    “哦。”南云应了一声,便沉默下来。

    冯浩把吊水瓶挂在床头的架子上,给她搬了把椅子。

    南云坐下来,两个人就这么互相望着对方,谁也不开口。

    冯浩悄悄拉着南风出去,两人都浑然未觉。

    南云不哭也不问万山的伤,不安慰他也不忙前忙后,只是静静地与他对视,仿佛要看到地老天荒。

    万山觉得很好。

    比起哭哭啼啼,这样的她,更动人心魂。

    她的眼睛,能望到他的灵魂深处。

    ……

    天擦黑时,局长来了,带来了大快人心的好消息。

    这一战可以说是大获全胜,除了坠崖的胡光宗,其他罪犯没有一个漏网,苍蝇也抓到了,孟超杰这边的涉案人员也全部抓获,连纪梵这样的受贿者都没能逃脱干系。

    甄管家把所有的事情都交待了,孟超杰本来抵死不认罪,在看到帐册和甄管家之后,再无话可说。

    第二天下午,从边境传来消息,胡光宗的尸体被找到了,虽然已经摔得面目全非,但是从服饰和手上戴的手铐可以确定就是他。

    消息传回后,南云难过了很久。

    世间从此少了一个有着温雅笑容,风度翩翩的男人。

    他的苦,他的罪,他的痴,都如风般飘散了。

    连着几天,南云总是在梦里听到有人问,你叫什么名字?

    醒来后,她会回忆起与胡光宗的初见,他脸上带着温雅的笑,手揣在裤兜里,微微倾着身子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南云!她对着无边的黑暗轻声说。

    一周后,万山伤势稳定,在医院住着,等待有关部门对他的裁决。

    南云对此并不知情。

    南风带团去了澳洲,临走时和万山进行了一次严肃而认真的谈话,又再三警告南云不许趁她不在的时候偷偷去东北。

    南云满口答应,等她一走,就把万山带回了家。

    家里已经请人重新整修过,被破坏的家具也换了新的,局长许诺以后给她申请补偿。

    两人坐在新沙发上,一人点了一根烟,在烟雾缭绕中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还记得你第一次来我家的情景吗?”南云问。

    “记得,你胳膊受伤了,我来给你擦药。”万山点头,脑海里浮现出她白皙莹润的肌肤和长吟短哦的申吟声。

    “哎,你那时是不是故意在我面前哼哼唧唧?”万山问。

    “哪有,人家是真的疼!”南云撩着眼梢笑,不死承认。

    万山撇撇嘴。

    “你不信我?”南云笑着问,“说的跟我故意勾,引你似的。”

    “难道不是吗?”万山掸掉一截烟灰,之前被她种种撩,拨的画面也一一浮现,渐渐地心就燥,热起来。

    “好吧,我承认。”南云往他身边挤了挤,嘴巴凑到他耳边,“我就是想勾,引你,从第一眼看到你,就想占,有你。”

    温热带着烟草香味的气息拂过耳边,万山不禁吞了下口水,呼吸急促起来。

    南云笑着从他耳畔撤开。

    “你定力好像越来越差了。”

    “……”万山涨红了脸,端起水杯灌了一气,说,“我只是口渴了。”

    “嘁!”南云压根不信,拢着头发站起来,“我去洗个澡,然后下面给你吃。”

    万山又燥起来。

    南云哈哈大笑,腰肢款摆地去了洗手间,衣服都脱了,突然又探出头,问万山,“你为什么从来不叫我的名字?”

    “叫南导叫习惯了。”万山说。

    “那你现在叫一个我听听。”南云说。

    万山试了试,摇摇头,说,“叫不出来。”

    “叫不叫,不叫我出来啦!”南云伸出一条腿,威胁他,“看,脱光了的。”

    “别!”万山一着急站了起来,脱口叫了一声,“南云!”

    “哎!”南云笑得眉眼弯弯,“再叫一声!”

    “南云!”万山又叫了一声,这次很顺溜。

    南云满意了,嘭一声关上门,“等着我哦!”

    万山呆呆站着,听着水声哗啦哗啦响起,眼里渐渐流露出痛苦的神色。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洗手间门口,南云的轮廓影影绰绰地映在磨砂玻璃上,他伸手摸了摸,嘴在那影子的脸上烙下一吻。

    “南云,再见!”

    他抹掉滑到腮边的一滴泪,转身大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