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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歹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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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阴沉,一簇簇乌沉沉的黑云覆在空中压在头顶上,让人心头感到一阵难言的窒闷之感。

    寂静幽暗的宮道甬长的看不到尽头,在黑云压顶之下越发显得光线晦暗,阴森潮湿。

    寒风呼啸而来,刮的轻云身上的披风鼓鼓涨涨的,那股刺骨的寒冷扫在脸上宛如被一把冰刀刺破肌骨,冰冷彻骨。

    远处传来一阵刺耳凄惨的哭喊声,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听得人毛骨悚然。仿佛某种动物惨绝的嘶吼,在寂静的宮道上几乎要将人的耳膜撕裂。

    漫长的煎熬之下,终于来到了凤鸾宮,而那一声盖过一声的凄惨哭喊声正是从凤鸾宮里发出。

    轻云惊得心头发软,好在有飞雪的搀扶才勉强跨过宫门走了进去,院子里架起了俩块红木长板,一边各自趴着一个宫女,旁边有俩人正举着板子凶狠的往长板上招呼。

    俩个宫女已经哭喊的声音嘶哑,渐渐失了力气,哭喊求饶的声音越来越小,可她们背后衣裳的颜色却越来越深,鲜血顺着长板一滴一滴的往地上流,空气中能够闻到浓郁的血腥之气。

    轻云看了一眼被打的血肉模糊的宫女,她头上的那只桃花样式的戎花她认得,正是前日里送给小桃的那只,可是小桃的那张脸却已经面目全非,怎么也认不出来。

    “娘娘,这里不干净可别吓着娘娘了,还是赶紧进去吧!”李嬷嬷见她停下张望,有些不耐烦的催促起来。

    轻云别过脸去,心中虽对小桃凄惨的模样有些不忍,但是想起她差点失去的孩子,便又硬起了心肠,跟着李嬷嬷走进了内殿。

    皇后今日一身盛装打扮,微厚的脂粉遮去了她脸上的憔悴,珠光宝气的衬托下自有一番荣光焕发,气势凌然。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轻云恭敬的向皇后行了个礼。

    皇后目光轻轻扫过她的脸颊,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厉光,淡声道:“有了身子就不必拘礼了,坐吧!”

    轻云环顾四周这才发现正堂上已经坐满了人,满宫里有品阶的嫔妃基本上全部都到了,只有那属于她的位置空空的摆在她们之间,显得有些孤零。

    待轻云落座后,皇后向李嬷嬷使了个眼色,李嬷嬷双手轻轻一拍,便有俩个小太监将被一名被打的浑身是血的宫女拖了进来。

    浓浓的血腥气随着此人的到来向整个大殿弥散开来,嫔妃们纷纷捂住口鼻,一脸嫌弃的看了看地上要死不活的人。

    皇后目光凌厉的望向地上趴着的宫女,眼里盛满了怒气,喝道:“你说是本宫指使你给瑾妃下的毒,你有何证据能够证明就是本宫所为!快说!”

    趴在地上的小桃吃力的睁开眼睛,虚弱着声音答道:“皇后娘娘,事到如今您就不要再狡辩了,那日您将奴婢叫来凤鸾宮,吩咐奴婢在瑾妃的胭脂里下毒,说事成之后便重重有赏,如今事情败露,您不能抵死不认不管奴婢啊!”

    皇后怒极反笑,“大胆!本宫堂堂皇后,岂容你一阶宫婢攀诬,你说那日本宫亲自派人传你来的凤鸾宮,又亲自下的指令,那本宫问你,那日究竟是何日,本宫又做何种穿着打扮,到底又是如何吩咐你下毒的!说清楚!”

    皇后的一番话威严中透着一股锋利的锐气,震的小桃瞠目结舌,支支吾吾起来,“时间太久,奴婢记不太清了!”

    兴昭仪立刻恶狠狠的冷哼一声,“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记不清了,若不是你蠢笨如猪,便是你蓄意攀诬!”

    众嫔妃纷纷跟着附和谴责起来,小桃心中慌乱,一时间竟找不到言辞分辨,只得道:“您还让奴婢去尚宫局找菊儿拿朱砂和红麝,说菊儿是您的人,奴婢下在瑾妃娘娘胭脂盒里的朱砂和红麝就是从菊儿那里所得。”

    皇后冷冷一笑,“是吗?带菊儿上来!”

    说罢又有俩位太监托着一个半死不活的宫女进了大殿,那宫女一进来便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跪在地上,求饶道:“娘娘饶命啊,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奴婢根本没见过这个宫女,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我的屋子里搜到朱砂和红麝,奴婢真的不知道。”

    小桃不可思议的看着菊儿,明明在牢里的时候她们都已经招了,为何此刻又要反口,忽然她目光瞥见娴妃手中把玩一只绿色锦囊,脸色猛然变得更加苍白。

    李嬷嬷发现她脸色的变化,立刻凶狠呵斥道:“大胆贱婢,事到如今还不说实话吗?”

    小桃低头用余光瞄了瞄娴妃的手势,咬了咬嘴唇,认命般的低下了头,颓然道:“我招!”

    蔽月飞快的跑去御书房通知了南宫陵以后,便跟着一起往凤鸾宮赶去,忽然后方传来一声高呼。

    南宫陵驻足回身,正瞧着叶城急匆匆的飞奔而来,待走近了凑到南宫陵的耳边小声道:“陛下,方才甲六来报,说是小桃的家人被一伙高手给劫走了,情形恐怕不太妙啊!”

    闻言,南宫陵脸色巨变,再顾不得其他,迅速加快了脚步往凤鸾宮赶去。

    刚走进门,便看见那跪在地上的宫女,忽然爬到轻云的脚步,含着泪凄凄惨惨的说道:“瑾妃娘娘,奴婢被拆穿了怎么办?奴婢实在是不知道如何再编下去了!娘娘您救救奴婢吧!这一切可都是娘娘您指使奴婢的,您说只要搬到了皇后您就会抬举奴婢让奴婢做陛下的妃子!”

    轻云被她这番话彻底震懵了,满脸茫然的望着哭着凄惨无比的小桃,半晌才反应过来,不可置信的问道:“小桃,你胡说什么?本宫何时指使你了?”

    小桃见她不承认,死死拽住她的裙边,惊恐无错的说道:“瑾妃娘娘,您不能翻脸不认人啊,你说过就算事情败露,也会保奴婢一命,奴婢才敢答应您帮着陷害皇后娘娘的!”

    全场一片哗然,嫔妃们纷纷不可置信又十分惊悚的望向轻云,实在不敢相信她为了陷害皇后竟然会对自己的亲身骨肉下手。

    “瑾妃竟然如此歹毒,为了往上爬竟然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放过!”

    “实在没想到她竟然是这样心肠狠毒的女人,亏得陛下还那样宠她!”

    “是啊!是啊!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贵妃实在听不过去了,温和的说了句公道话,“再怎么说瑾妃又怎么会拿自己的孩子去陷害人,这天下做父母的哪有这样狠心的,此事实在匪夷所思!这个丫头方才也说是皇后娘娘指使,这会子又说是瑾妃指使,本宫看她的话是当不得真!”

    贵妃的声音虽然温温柔柔的没有什么震慑力,但是她的话却极有分量,可以说是一语戳中要害。

    嫔妃们就又都开始怀疑起小桃来,江婕妤更是厉声斥骂起来,“这个背主求荣的贱婢,说的话绝对不能当真,她连自己的主子都能背叛,嘴里又有几句实话!”

    闻言,小桃漆黑的眼眸咕噜转了一圈,高声哭道:“奴婢没有撒谎,瑾妃娘娘并不是真的想让自己流产,她将剂量控制的很好,也很小心,绝对不会导致流产,才敢这样做的!她觊觎皇后宝座已久,如今又这般获宠,只要拉下皇后娘娘,那后位的宝座就是她的了!”

    轻云气的脸色苍白,她都不知道自己会存着这样的心思,当场火冒三丈,愤怒的狠狠的扇了小桃一个耳光,恨恨道:“小桃,本宫自觉平日对你不薄,你竟然这般陷害本宫!你的良心被狗给吃了!”

    小桃本就浑身是伤,现下被这么用力一扇,身子一个踉跄便歪倒在地上,半晌都起不来。

    皇后立刻高声喝道:“瑾妃!住手!难不成你想当着本宫的面灭口吗?”

    此言一出无疑便是认定事情就是轻云所主使,轻云猛然反应过来,目光对上皇后凌厉的眼眸,心底闪过一丝疑云:难道这一切都是皇后刻意设计的?

    “皇后所言未免言之过早,怎可单凭一个贱婢的话就认定是瑾妃所为呢!难道皇后一直都是这样断案的吗?”

    门口突然传来南宫陵低沉威严而满含怒气的声音,紧接着便是龙靴有力的踩踏在地毯上的声音。

    众人连忙拜服,“参见陛下!”

    南宫陵没有示意她们起身,而是径自走到轻云身旁将她牵了起来,随后才道:“都起来吧!”

    众嫔妃有些不悦的看向轻云,心中实在不甘陛下为何独独这般宠爱她,而皇后更是气的脸色青白,连脸上厚厚的脂粉也遮不住。

    小桃见皇帝突然赶到,心中虽然惊恐,但是一想道自己的母亲和弟弟的安危,便也不得不壮起了胆子。

    她咬了咬牙似豁出去一般跪扒在南宫陵脚边,凄惨着脸哭道:“陛下,瑾妃娘娘所中的毒的确是她自己为了争宠而下的啊!平日里剂量用的轻并不会有显露,可是昨日陛下去了兴梧宮,娘娘心生妒忌,这才加重了剂量惹得腹痛,一来可以将陛下从兴梧宮招来,二来又可以陷害皇后娘娘!这都是瑾妃刻意设计的啊,陛下!”

    南宫陵的脸色沉了又沉,内里似藏着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他目光阴鹜的盯着小桃,道:“好一个巧舌如簧的刁婢,竟敢如此污蔑瑾妃,真是罪该万死,来人,将她拖下去拔了舌头,乱棍打死!”

    “陛下!”小桃自知自己难逃一死,但当死亡真正来临的时候却还是吓的面无血色。

    皇后见南宫陵竟然如此偏袒瑾妃,满脸不服的说道:“陛下你怎可这样包庇瑾妃……”

    皇后的话还没说完,便感受到南宫陵冷冷扫视过来的眼神,那眼神里的杀气和厌恶让皇后心头猛地一震,全身的血液都在瞬间僵住,下意识的便闭上了嘴。

    只听南宫陵冰冷威严的声音在大殿悠悠响起,道:“皇后这是在质疑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