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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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素汐一出走,蔡舒萌在儒乐风头一时无两。

    原本两人就能力相当,不过文素汐胜在资源好,总能拔得头筹,蔡舒萌只能暗地里较劲儿,明面上总是处处相让,表演出一个大写的心服口服。其实明眼人都知道文素汐拷贝丢失最大的受益者就是蔡舒萌,流言蜚语甚嚣尘上。只是投资人们只剩这一尊挣钱的财神,况且又没真凭实据,揣测也只能是揣测,终归是没人深究。再者,文素汐恃才傲物,对市场运作的粗鄙之处常常不留情面的针砭一二,惹得这些只认钱不识货的大老粗们好不光火。更何况文素汐一向心高气傲,这些中年男人始终得不了额外的好处,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爽。蔡舒萌在男女之事上便要开窍得多,即便没有真枪实弹的让他们得着便宜,偶尔摸摸小手,捏捏小脸,也把这群老男人哄得服服帖帖。

    “文素汐到底还是走了,现在公司里终于没有人跟你争了。”钱老板等到电梯里只剩自己和蔡舒萌两人,便按捺不住动手动脚了。

    蔡舒萌不动声色的把搭在腰间的手拨下去,巧笑盼兮道:“也不能这么说,有没有竞争对手,我也应该做好分内的事,不是吗?”

    钱老板又凑近了点:“有道理,毕竟你的片子,我也是投了钱的嘛。怎么着,我晚上定了个地方,就我们两个,好好给你庆祝庆祝。”

    “哪有什么好庆祝的,片子还没有上线,最近要忙的工作很多。”

    钱老板见蔡舒萌有些过河拆桥的意思,脸上立马挂不住了,语带威胁的说:“你也知道片子还没上线。我介绍了那么多院线的资源给你,就不想诚心诚意地感谢感谢我?”

    蔡舒萌挺了挺腰板,颇为冷淡的开口:“谈不上感谢吧,毕竟同期只有我这一部还能赚钱的片子——我想,我们公司和您都不想它出什么问题,对吧?”不待钱老板回嘴,电梯门开了,蔡舒萌踩着高跟鞋施施然走出去。过了半晌,钱老板才拉着一张脸跟了上去。

    会议室里,任董见蔡舒萌进来立马起身,殷勤的帮她拉开椅子,对众人宣布:“舒萌新片的推广发行非常成功,鉴于如今良好的市场形势,舒萌决定乘胜追击筹拍新片!我那天想了一个特别好的名字,《贝多分手吧》!怎么样?”

    易老板立即附和:“妈呀,那我都给你想出第二部的名儿来了——《特斯拉倒吧》!”

    蔡舒萌十分上道:“那第三部就只能叫《多尔衮犊子》了!”

    一众庸枝俗叶被自己的幽默感打动,发出嘎嘎的笑声,陶醉不自知,唯有一人冷着脸显得格格不入。蔡舒萌看了眼避开众人坐得老远的朵拉,识趣的截住话题:“投资已经七七八八差不多都到位了,还有部分主创没有敲定,其中就包括女主角。今天请朵拉过来一起,也是希望聊聊档期的事儿。朵拉,萍姐没有和你一起来?”

    朵拉淡淡一笑:“我已经很久不需要萍姐带了,她帮我谈的项目,也要我同意才能签约。她现在人在香港,如果萌萌姐更想见她,你们可以再约。”

    众人见朵拉语气不善,一时气氛有些尴尬。钱老板忙着解围:“朵拉,舒萌的剧本你看了吗?”

    朵拉划着手机,漫不经心的回答:“剧本我看过了,好像跟我的定位不太相符。”

    任董大手一挥:“没什么相不相符!只要朵拉愿意来,可以按你的定位写人物嘛,对吧,舒萌?”

    朵拉轻哼一声:“听说文素汐主动请辞了?哎,也真是可惜。起码她是个知道抓剧本故事的制片人呢。”

    绕是场面上见多识广的蔡舒萌也有些挂不住脸:“瞧朵拉这话说得,文素汐是个会抓故事的制片人,我就不是了吗?”

    朵拉皮笑肉不笑的回了一句“姐误会了。”

    蔡舒萌似是大气,柔声道:“剧本可以再调整,回头我定个时间开编剧会,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提。”

    众人眼珠跟乒乓球似的,在两人之间一来一往。只见朵拉乖巧一笑:“目前我还没有接这部戏的打算,下午还有通告,我恐怕得先走了。”说完背着双肩包就走了,包上挂着的毛球吊饰一晃一晃,就跟她人一般有几分俏皮。

    蔡舒萌冷哼一声,众人面面相觑。

    易老板:“这小脾气!跟文素汐还真有点像!”

    忌了几天口,文素汐简直像是被人下了馋蛊,带着固定架的脚随意搭在一旁,搂着桌子吃得异常欢快。坐在对面的唐懋笑得宠溺:“在医院里憋坏了吧。”

    文素汐努力咽下嘴里的食物,大咧咧道:“其实这点伤回家养着就行,真的不用在医院里调理——花了不少钱吧?出院以后算一下,我一起还给你。”

    唐懋贴心地递了纸巾给她:“钱的事你就别操心了,养好身体就行。况且房子都已经卖给赤语了,让你回家调理我还真不放心。”

    文素汐停下筷子,像个犯错的孩子似的看向唐懋:“你都知道了?”

    唐懋却不在意地笑笑:“难道你还想瞒着我吗?”

    文素汐急忙解释:“没什么可隐瞒的,只是觉得挺突然,你说赤语之前看起来也不像是这么有钱的人啊……”

    唐懋打断她,看来随意地提议道:“那出院后先搬去我那儿吧?”

    文素汐心里一紧,知道今天恐怕不该再装傻充愣了。她放下手里的筷子,直视唐懋:“去你那里不太方便吧。我现在这个处境,去你那里……怕别人误会你。”

    唐懋抢白:“我不在乎。”

    “我在乎。现在因为我,公司、朋友都受了很大的影响。我不想让别人认为我一个人就不行了,非要找个靠山,也不想让现在的局面变得更复杂。”

    唐懋急道:“为什么我会让局面变得更加复杂?素汐,我只是想帮你而已。”见文素汐默然不语,又柔声道:“给我个机会照顾你,让我用行动证明,你对我究竟有多重要。”

    文素汐故作镇静地举起杯子喝水,避开了唐懋灼热的视线。

    探病的赤语扑了个空,听悠悠说文素汐被唐懋接走了,念及种种前因不由得心烦意乱。他略带责备的对林浩树道:“已经这么晚了,为何还让她随唐懋一起离开?林公子,你为何没有好生照看文姑娘?”说着拂袖而去。

    林浩树自个儿的满腔愁云还来不及舒展,又刚好被赤语捏了七寸,立马炸了毛:“她要去哪儿是她的自由,我管不着!她要跟谁走,我也管不着!我们只是朋友!”

    赤语不明白林浩树心里的曲曲绕绕,只觉这人今日异常暴躁,本来自己方才那翻话就是急病乱投医,也没经推敲,确实有些迁怒,此刻被他正经八百的诘问一番,霎时不知从何接口。

    这时,电梯门打开,唐懋抱着文素汐走出来。悠悠大惊,以为文素汐又添了新伤,小跑着迎上去关切。文素汐脸羞得通红,也不知道唐懋这是唱哪出,一下车就把她一把抱起来,任她怎么说“可以自己坐轮椅”都说不听。现在她一只脚上着固定器,使不上力,只能被这么与其说是抱着,不如说是架着,正挣扎着要从唐懋的臂弯里下来。

    此刻看见赤语,文素汐不觉扳过脸,好像生怕被他的目光烫着似的,唐懋却特意迎上去,似是扬威。

    “明知自己抱恙在身,为何还要外出?”赤语目光咬着文素汐不放,声音里满是不悦。唐懋抱着文素汐错开赤语,径自进了病房,把她放在床上。转身居高临下的看着赤语,来回来去还是那些论调,说他身份不明,居心叵测。赤语上前刚要理论,文素汐摆摆手,只说时间太晚了,自己要休息了,让大家先回去。唐懋闻言便把门摔在赤语面上,自己拖过一把椅子正要座下。文素汐转过身闷闷的说了句“唐总,你也回吧,我真的累了。”

    唐懋上前帮文素汐掖好被子,调亮床头的一盏夜灯,走的时候关了病房的日光灯。病房瞬间安静下来,文素汐听着脚步声渐远了,才睁开眼,发现被小夜灯温润的光线照亮的床头柜上,放着一盒巧克力,她转过标签,是法国的一家手工巧克力品牌,正是前日梦里跟赤语提及的那一种。

    翌日清晨,两辆豪车大张旗鼓地停在医院大门前。引得路过的人啧啧乍舌,议论纷纷,想看看是哪家名流贵胄探个病,排场还那么大。

    身着白色西装的司机先行下车,绕道后门,单手虚虚的顶着门框,生怕里面的主子磕着了娇贵的头,从车窗玻璃的反光将将看清司机的面容,这不就是财神庙的坊爷吗?一只看不出牌子的手工皮鞋踏出车门,一条着西裤的大长腿迈了出来,一落地竟然比一旁的坊爷长出小半截——正是赤语。他摘下墨镜,坊爷立马识相的双手接过。后面那辆车的贵人等不及自己开了车门,爽朗的叫了一声“弟”,却是财神庙的善财。赤语回头对着善财点了点头。

    敲门前,赤语一连换了好几个pose,总是不甚满意,连夜研究了百十来遍的《百变星君》《了不起的盖茨比》和《威威阔少爷》,一帧一帧截图模仿,还是怕练习不够,露了怯。

    扣门的手蓄势待发,门就从里面打开了。悠悠看着门口三人惊得合不拢嘴。赤语被打乱了节奏,先是一愣,随后两指并合,在头上虚虚一划,自以为风流的说:“早啊,我来接你出院。”

    文素汐的嘴角兀自抽了抽,说出来的话也不自觉的结巴了:“你这是……什么情况?”

    赤语身后的坊爷抢先一步上前,向文素汐曲腰行了一个大礼道:“文小姐,幸会!闻得您今日康复出院的喜讯,我们特地来迎接。忘了介绍,鄙人姓鲁,家里人都叫我贵叔,是赤语少爷的管家。”善财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病床边,端详着文素汐道:“姐姐真漂亮,难怪我弟弟说,花儿如果有眼睛,见到你一定会害羞……”

    文素汐、林浩树和悠悠呆若三鸡。

    赤语打断戏路跳脱的善财,“这位是家兄”,又用眼神示意坊爷继续。坊爷忙道:“少爷向来不愿对人提及自己的身世,一是觉得朋友相处,门第之别并不重要,二是因为毕竟家世显赫,不想袒露身份后令大家徒增困扰。但我可以担保,少爷品行端正,心地纯良,是可以推心置腹的人。”

    文素汐打量着赤语,对坊爷道:“贵叔是吧?能不能冒昧的问一下,他们家到底是做什么的?”

    坊爷望向赤语,见他微微点头,继续道:“不瞒诸位,昨日少爷十分忧愁,我追问之下方才得知,诸位对他身世有所误会,彼此产生了隔阂。既然文姑娘刚刚也问到了,为免误会加深,我想确实有必要跟大家重新介绍一下我们的赤语少爷。”

    坊爷不愧是演技派,从洋务运动到当代贸易,从欧亚大陆到美洲新天地,将昨晚准备的“赤家”背景资料一一道来。

    悠悠恍然大悟:“这就是传说中的——财团公子吧?”

    文素汐仍是一脸犹疑:“那他怎么会是大树漫画的粉丝?”

    赤语接道:“我爱好广泛,确实对林公子的漫画情有独钟。不过,说起来电影才是我的至爱,文姑娘的电影更是心头好——我在想,未来有没有可能出演你的电影?”

    悠悠极度兴奋:“少爷你不知道,这件事儿我还真跟汐姐提过!”

    赤语又道:“我知道文姑娘近日诸多不顺,事业和生活也受到了不小的影响,我就拿出一笔资金将文姑娘的住所保留了下来,希望可以助文姑娘的事业尽快回归正轨。”

    文素汐有些无所适从,这一切听起来像是故事,却又有那么一点合情合理。正在此时,唐懋走进病房,看到赤语、坊爷和善财等人,不由得一愣:“这都是什么人?”

    悠悠介绍了坊爷、善财二人,大略说了经过。

    唐懋怒极反笑,想说什么,终究是没说出口,转头对文素汐说:“今天你出院,我来接你回去。”

    赤语偏过身子,从唐懋背后探出头,怕被人抢了先机,语速飞快的说:“我既已将自己的家世情况开诚布公,购置房屋也是为了表明诚意,如今应该可以解除文姑娘对我的误会了吧?”

    文素汐还在发愣,就已经被唐懋猛地拉住了手腕。

    唐懋强势道:“走吧!”

    文素汐看看唐懋,又看看赤语,最终没有接唐懋的手,只轻声答了句好。在众人的注目礼中随唐懋离开,背后似有两团火星,灼热得让她从脖子一直烧到了脸颊。她行步匆匆,像是逃跑一样,可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在逃避什么。

    唐懋的家显然精心布置过,甚至请了专职看护照顾文素汐的生活起居。

    这么大的阵仗,文素汐只觉得局促,坐在沙发上不知道该怎么摆手脚才自然。

    唐懋帮文素汐整理行李,顺手递给她一张两人的合照:“这是我从你办公室拿回来的,还记得这个时候吗?”

    文素汐接过照片,定格的影像里,唐懋和她两人手忙脚乱的抓着鱼竿,一条咬钩的鱼奋力挣扎,溅起一片浪花。那是文素汐第一次进组,当时的她还是一个小小的执行制片,因为生得娇俏,又带着一股子未经世事的学生气,惹得几个副导演有意戏弄,说等下需要一条活鱼做道具,让她在太阳暴晒下守着鱼竿坐了两个小时。

    “嗯……进公司跟的第一部戏,在剧组被欺负惨了,如果不是你,我还以为他们是真的需要我钓鱼呢。”嘴上说是被欺负,语气里却满是怀念,那个时候的自己多单纯啊。

    唐懋眼里的文素汐,仿佛还是当初那个涉世未深的女孩,不觉眼神里总是透着爱怜:“明天《一亿孤行》的首映式,你还是会去,对吧?”

    文素汐点头:“虽然已经跟我没什么关系了,但有始有终,还是想过去看看。”

    外人只知道文素汐驰骋片场,向来是横冲直撞,颇有一分天不怕地不怕的恨劲儿,可在唐懋这里,文素汐却像总是长不大的孩子,无时无刻不需要他的卫护和庇佑。他总是瞧出刚强背后的无助,坚毅下面的脆弱,深怕文素汐吃了亏,受了委屈。因着这份怜惜,他自然的环住文素汐的肩膀,柔声道:“我陪你。新公司的事情也是,你只管放手去做,不要有任何压力,有任何需要,我都在。”

    这时,文素汐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叫了一声,她一跃而起佯装兴奋的提议:“咱们出去吃烤肉吧!”

    皎月当空,暗香浮动。文素汐与唐懋在室外餐厅相对而坐,服务生特意点了几支蜡烛,把气氛烘托得十分浪漫。

    唐懋举杯与文素汐相碰,道:“等你脚好了,我们出去旅行吧。你最想去哪儿?”

    文素汐微微皱眉:“可是新公司还没成立,悠悠已经为了我辞职,我不能……”

    唐懋打断她:“素汐,你总要为自己多考虑一点,放个假休息休息,如果你还缺少一个理由——我可以给你一个。”说着抬手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放到文素汐面前,“打开看看”。

    文素汐心里有种不妙的预感,打开盒子果然是一枚钻戒。

    唐懋起身,绕道文素汐跟前,单膝下跪,牵起文素汐的手,为她戴上钻戒:“素汐,嫁给我。”

    夜空中适时的蹿起几束焰火,音乐声起,身边的客人们纷纷起身鼓掌。

    文素汐怔住,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突然,一个人影掠过,文素汐只觉得另一只手被牢牢牵住。烟花流光溢彩的光芒将来人的脸擦亮,赤语神色坚定的说:“跟我走。”

    文素汐回头看了看仍在温柔微笑的唐懋,又望向赤语,心想“我靠!不会是又做梦了吧?”

    赤语用力将文素汐揽入怀中,两人的双脚脱离地面、向着月空飞升。文素汐吓得紧紧抱住赤语,惊声尖叫:“我靠!这是梦!这是梦!啊啊啊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又听到赤语在耳边低语:“看看这是哪儿。”

    文素汐怯怯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在一个如梦如幻的巧克力世界里,“查理的巧克力工厂啊……”转头望向赤语,犹疑道:“我根本就不怎么认识你啊,为什么总会梦到你?”

    赤语牵起嘴角,笑得明朗。

    文素汐却被这个怪异的梦境击中,“噗通噗通噗通”心脏跳动得格外剧烈。

    文素汐猛然睁开眼睛,摸摸心口:“我……这不会是得了什么病吧?”

    文素汐再也睡不着,一瘸一拐地走到厨房喝水。

    “怎么自己出来了?”唐懋拿过文素汐手中的水杯,倒好水递给她,“以后有什么需要就喊看护佩嫂,万一再摔着怎么办?”

    见文素汐不做声,又问:“是不是睡得不习惯?”

    文素汐这才回过神来,摆手道:“没有,就是做梦了,放心。”

    唐懋点点头,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沉吟道:“明天,约赤语见一面吧。”

    “约他?”

    “我想过了,自己的房子在外人手里,总是不放心。”

    文素汐听出他的言外之意,有些为难:“我不能再让你给我花钱了……”

    唐懋佯装生气:“又来?”

    文素汐只好说:“行!如果他真的愿意卖给你,将来我再从你手里买回来——你可别想着坐地起价,我只付原价。”

    唐懋笑着说好。

    文素汐翻出手机给赤语发短信:明天下午有空吗?见一面吧。

    咖啡厅里,文素汐想起昨夜的梦境,心里头七上八下慌得厉害,唐懋看她脸色以为她身体不适,让她先回车里休息,自己跟赤语谈。文素汐此刻心里一团乱麻,理也理不清,想到要见赤语,又是怕又似有期待。其实只要她立场坚定,房子卖给谁不是卖,她若不在合同上签字,赤语哪怕富有四海也买不到她的房子。何必现在多此一举。无论是赤语还是唐懋,借口买下她的房子,不过是借钱帮她渡过难关。赤语与自己相识不过数月,就一掷千金不求回报?她信吗?她不信。可难道唐懋的钱她就拿得心安理得?正想着,赤语便走了进来,一身合体的西服更衬得他清新俊逸,品貌非凡。文素汐不由心又漏跳一拍。

    赤语走到近处,一转眼看到唐懋,神色一冷:“你为何在此?”唐懋起身,不失风度的说:“是我让素汐约你来的。”赤语偏眼看文素汐,文素汐转头佯装欣赏风景,好像他们谈论的是跟她无关的事。

    唐懋从手提包里拿出两叠文件扔到桌上:“听闻赤先生家大业大,肯定每年都有不同的产业项目需要开发,不过这五年间的企业资料里,不管是法人还是股东,竟然都没看到赤语先生的名字,是不是有点奇怪呢?我也通过朋友向各行业上市公司的老总打听过,没有一个人听说过你,能解释一下原因吗?”见赤语没有开口,又接着道:“旁边这份是从你户籍所在地查到的个人资料。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你竟然没有任何工作经历,而你档案中提到的那几所学校我也去查过了,竟然都没有有关你的个人记录,别说‘赤语’,就连姓赤的人都没有。莫非你改过名、更过姓?”唐懋将资料推向赤语,自己也倾身向前:“私生活我就不管了,但是既然没有工作和合理的收入证明,那还请赤语先生解释一下,哪里来的那么多钱,全款买下了素汐的房子?”

    文素汐警觉地坐直身子,竟然替赤语担心起来,怕他的解释须尾不全,逻辑不通,怕他终于漏了馅儿,怕他终是有所图谋。而赤语冷冷的看着唐懋,始终一语不发。唐懋对于赤语的反应似乎早有预料,冷哼一剩继续道:“既然赤语先生给了一个所谓身份,咱们当然要进行核实。如果你真是什么隐形财阀二代,为何没有丝毫证据能证明呢?我希望你在事情没有发酵之前,把素汐的房子卖给我,免得我再麻烦公安的朋友,对你有可能‘非法’的资金进行进一步调查。”

    赤语不出一语,与唐懋对视良久,谁都没有退让的意思,空气中似乎闻得到一丝丝枪火味道,文素汐在一旁紧张得不知道怎么圆场,也不清楚该不该圆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