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遗诏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最后的超级战士铁骨铸钢魂权谋天下:姑姑太撩人特种兵之军人荣耀张雯小龙雯雯错误的邂逅重生之绝世弃少程璟然赵苏禾

一秒记住【阅书小说网 www.yueshu.la】,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那一日,天色暗沉,阴风阵阵。

    因着楼宁玉在百姓中的呼声日益高涨的缘故,事发的时候,楼宁玉一出现,便引得一众百姓的跟随。

    一路而去,几乎通行无阻。

    ?直到抵达皇陵入口,众人才停歇下来。

    ???只是,就在这时,有人忽然发出一声惊叫,喊道:“你们看,那是什么!”

    ???随着那人的声音落下,众人便随着那人的视线看了过去,只见不远处的地面,躺着几十个人影,一个个身着黑衣,尸体横陈。

    一时间众人皆是惊骇的捂住了嘴,有些震惊于眼前的这一幕。

    皇陵之前,竟有人如此大胆,着实叫人难以置信。若非今日他们跟着前来一探究竟,显然是不知道出了这等子大事。

    “这……这不会是先帝显灵,杀了他们罢?”其中一个中年男子忽然惊恐的瞪大眼睛,嗓门极大。

    “对!对!”另外一个男子亦是附和道:“那些人都没有伤口,一定是先帝的英灵啊!”

    说着,那男子便双手合十,不停的对着皇陵拜去。

    诚然如他们所说,那些个黑衣人一个个皆是身下无血,但倒在那儿的姿势,却俨然就是死了的。如此画面,委实怪异十足,叫人心惊胆战!

    一时间,这两人的话,便顿时引起了众人的惊慌,接二连三的便是有人朝着皇陵处跪拜下去,议论声一波又一波,整个场面也跟着沸腾起来。

    楼宁玉不着痕迹的看了眼率先发声的那两个男子,唇角浮起一抹春风似得笑来,轻声道:“先皇有灵,自是知斩杀这些佞贼,大家不必惊慌,当初先皇在世之时,庇护我东篱子民,如今先皇仙逝之后,也同样会庇佑我东篱的子民!”

    楼宁玉的声音,清润而不失温和,低沉却也极具威慑,在一瞬间,就好像拥有魔力一般,抚平了在场绝大部分百姓的心绪。

    不多时,众人便皆是安静下来,原先窃窃谈论的声音,也逐渐散去。

    钟离看了眼楼宁玉,不动声色的冲他点了点头,自己却是没有发声,只等着楼宁玉来主导今日的一切。

    楼宁玉显然在同一时间便得到了钟离的肯定,只见他上前一步,吩咐道:“来人,将这些佞贼的尸首带下去查验,看看是谁人敢如此放肆,偷盗皇陵!”

    一句偷盗皇陵,俨然便是将那些早已死去的黑衣人定了罪。在场的百姓闻言,也皆是点头称是,暗道楼宁玉处事有大将之风。

    “是,王爷!”随着楼宁玉的声音落下,立即便有侍卫上前,拱手称是。

    点了点头,楼宁玉便白袍微拂,径直朝着皇陵的方向跪了下来。紧接着,楼宁玉挺直腰板,身姿如玉,端端正正的叩首道:“先皇在上,宁玉乍闻先皇有神谕降下,指引我东篱躲避祸端、强国兴盛,今日宁玉特领烟京百姓百人,前往皇陵一探究竟,还望先皇恕罪我等冒犯之罪,若先皇有罪责降下,宁玉愿以一己之躯,承受灾祸之责罚!”

    楼宁玉的话一落地,众人皆是震惊起来,原本先前一个个已然很是敬重楼宁玉,如今听着楼宁玉的话,他们便更是心中感念,拥戴非常。

    如此心怀社稷、顾念百姓的人,若是成了帝王……其实当是黎明之福,百姓之音。

    只是可惜,楼宁玉身份太过特殊,以至于便是百姓们想推举,也有些有心无力。

    众人的想法堪堪冒出,就见皇陵的入口忽然一震,紧接着便是石门大开,场面十足诡异。

    “先皇显灵!”有百姓见此,不由惊呼一声:“是先皇显灵啊!”

    自古皇陵便是不得他人踏入,但在东篱却是有些不同,因着当初的那个事情,众人已然对此看淡许多,再加之当时的君王悔不当初,便下了命令,但凡出现此等事情,便是皇陵有碍,也必须让诸位一探究竟。

    如此的命令下来,在东篱百姓的心中,便是成了一种流传,早些年一直没有机会,如今自是顺理成章的。

    看了眼皇陵的石门,钟离跟着跪地,呼道:“先皇显灵,庇护我东篱国泰民安,千秋万载永世长存!”

    说这话的时候,钟离清俊的脸容浮现一抹笃定与虔诚,看在百姓们眼底,便更是致命的推动,将他们所有人的心思都带入了对此次事件深信不疑的状态。

    下一刻,一众人便磕起了响头,就好像膜拜一般,跪着低呼不止。

    楼宁玉和钟离便正在这个时候,暗中对视一眼,两人心中都有数之后,就见楼宁玉缓缓起身,璀璨如明月一般的容色有睥睨之气渐起。

    “今日我等受先皇准许,入陵探查,求得先皇神谕,大家随本王进来罢!”一边说,楼宁玉一边接过手下人递来的火把,坚毅的朝着前头走去。

    一众百姓见此,几乎皆是没有犹豫,便个个随之而去。

    众人带着虔诚而庄重的心思,一路都自发的沉默不语,楼宁玉见此,心下自是十分赞同,于是,一行人便很快,踏入了皇陵的石门之内。

    东篱的皇陵各自不同,文宣帝所处的这处皇陵,相较于历代来说,算是极为朴素的了,毕竟文宣帝生前崇俭,一直以来都是先行效法。

    只是,当百姓们踏入陵墓的那一瞬间,一个个皆是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虽然他们知道文宣帝反对奢靡,可……这样的皇陵,委实太过节俭,节俭到丝毫不像是帝王的陵墓,而像是草草收尾的普通人家的陵墓。

    然而,百姓们自是不知,这陵墓确实是草草收尾,三年前文宣帝不过四十,离仙逝还有好一段日子,而文宣帝也自知身子健壮,便并不急着施工陵墓,不过后来,他被楼霄一干人等毒杀,提前入了坟头,那时候楼霄不愿多生事端,便令人草草收了尾,连整个陵墓的三分之一都还没有建造完成。

    钟离瞧着,心中自是有数的,当年文宣帝对他有过伯乐之恩,他心中一直感怀,如今见这一副光景,心头少不得添了几分郁气。

    在场唯独楼宁玉,神色叹息,眸底却丝毫不为所动。对于这个父亲……或者说是帝王,他早在多年之前便没有了感情,毕竟他十几年的痛苦,都是文宣帝一手造成!

    直到走到陵墓中央的水晶冰棺前,众人才不由停下了步子。

    这水晶冰棺十分厚重,人们几乎看不到冰棺中的文宣帝,只大抵瞧着里头有明黄的衣袍,颜色很是鲜明。

    隐约之间,便是可见屋子内好些个下葬的贵重物品,只面对着这般情况,百姓们倒是不为所动,毕竟现下他们有的只是敬意,那等子不良的心思倒是不敢生出。

    然而,就在这时,冰棺忽然‘咯噔’发出一声响动,即便声音极小,在这沉重的气氛下,也显得很是惊人。

    顿时便有人苍白了脸色,想要往外头跑去,只楼宁玉忽然出声,淡淡道:“这里头没有通风口,一定是先帝有所昭示!”

    “不错。”钟离闻言,亦是点了点头,随即他看向一侧的花影,吩咐道:“开棺,接先帝昭示!”

    分明是大不敬的行为,可在楼宁玉和钟离的示意下,一时间众人皆是认为理所应当。

    于是,花影上前领命,便立即领着几个侍卫,缓缓朝着冰棺而去。

    顷刻之间,那冰棺便被挪了开来,随着低沉的挪动声响起,陵墓内显得尤为安静。

    只是,就在这时,一众侍卫忽的后退一步,惊道:“相爷,有情况!”

    有情况?百姓们闻言,皆是好奇的探头去看,花影也不阻止,便是任由百姓举动。

    随着众人视线看去,只见冰棺中,有几乎腐烂的尸体穿着一袭明黄色的龙袍,腰间玉佩甚是晃眼。

    然而,让众人最为震惊的不是文宣帝的佩饰如何,而是文宣帝那露出骨头上,呈现出紫黑色的模样,即便是没有学过医理之人,也对此极为明白。

    只有中毒而亡的人,在死后才会呈现出骨头紫黑,尤其是中了剧毒的人,更是如此!

    “天啊!”顿时便有人发出惊悚的声音,抽气道:“陛下……陛下竟是被人所害!”

    “陛下有冤要伸啊!”紧接着,便又其他人附和道。

    又有人义愤填膺的说道:“我就知道,陛下当年分明那么健壮,如何……如何会出事?”

    “何人如此大胆,竟敢毒害陛下?”

    ……

    ……

    当年文宣帝暴毙,对外界传了,只说是突染重疾,药石无灵。那时候钟离也曾带过人去检查,可楼霄用的毒极为隐晦,俨然无法查出中毒的迹象。

    后来,楼霄又扬言文宣帝尸骨未寒,需得尽快下葬,钟离无法反驳,便也只好任由楼霄将文宣帝匆匆下葬了。

    如今听着众人议论纷纷的声音,钟离心中倒是没有丝毫起伏。只他看了一眼花影,花影会意就立即上前,忽然道:“相爷,这冰棺有些问题。”

    说着,花影便指了指冰棺的底座处,质疑道:“这冰棺瞧着有些厚,好似里头藏了什么……”

    诚然如今花影突如其来的话有些莫名,可现下众人皆是惶惶不安,哪里还管的了这些?唯独听着花影的话,他们便愈发激愤起来,个个呼喊着让楼宁玉和钟离查看一二。

    楼宁玉见此,不疑有他,便立即道:“看看这冰棺的底座有什么问题。”

    一声命令下来,花影倒是没有迟疑,只拱了拱手,便立即上前,伸手朝着底座探去。

    似乎触到了什么东西,火光之下,花影瞳孔微缩,立即便将冰棺的底座微微翻开,乍一看,这底座俨然便是呈现一个暗格的模样。

    花影沉默着将暗格打开,从里头取出一方明黄色的物什。钟离一看,不由惊道:“圣旨!”

    一句圣旨落下,四下皆是惊惧不已,顿时百姓们皆是靠了过去,想要看个究竟。

    “摊开来看看。”楼宁玉沉声吩咐着,神色一如既往的清润。

    花影闻言,便立即将圣旨摊开来了,与此同时,周边的百姓亦是凑上前去,欲图一探究竟。

    “天啊!”一时间,站在前沿的百姓忽然震惊出声,不可置信的眸光便落到了楼宁玉的身上。

    紧接着便有更多百姓看到圣旨里头的内容,一个个皆是发出相似的惊叹。

    “这里头写了什么?”楼宁玉一副不解的模样,上前朝着圣旨看去。

    花影见此,立即便将圣旨交到了楼宁玉的手中,神色很是凝重与恭敬。

    接过圣旨,楼宁玉缓缓低眉,眸光在落到圣旨上的一瞬间,满是诧色,俨然不太相信。

    突然之间,钟离弯腰拱手,沉声道:“先皇留下诏书,命三王爷登基为帝,奈何贼人窃国,扶幼帝上位,把控朝政。陛下泉下有知,遭人毒杀,怨气冲天,今特借此转告我东篱子民此事,还望三王爷听先皇所言,登基为帝,斩杀奸佞,为我先皇洗刷冤屈,还我东篱一个青天盛世!”

    随着钟离的声音落下,楼宁玉不由摆手,拒绝道:“丞相大人言重了,本王不过闲散王爷,何德何能可以为东篱之君主?”

    只是,楼宁玉方一出口,便见一众百姓纷纷下跪俯首,呼道:“请王爷登基为帝,为我先皇洗刷冤屈,还我东篱一个青天盛世!”

    “请王爷登基为帝,为我先皇洗刷冤屈,还我东篱一个青天盛世!”

    “请王爷登基为帝,为我先皇洗刷冤屈,还我东篱一个青天盛世!”

    ……

    ……

    一声又一声,随着愈渐变大的呼声,楼宁玉脸上的为难之色,也愈发的明显了几分。

    只是,在众人看不到的深处,他素来如水温柔的眸光微微凝固,有凉凉的笑意,蔓延开来。

    ……

    ……

    摄政王府邸,一派死寂沉沉。

    楼霄坐在最上首,眯着眼睛瞧着底下一众人,眸底血腥一片。

    “派去的人都死了?”执着杯盏的骨节微微泛白,楼霄深吸一口气,冷声道。

    “是,王爷!”楼一垂下头来,眼底有惊惧之色浮现。

    楼一的话方一落地,便见楼霄手下一扬,杯盏顿时被狠狠砸到了地上,瓷片四处飞溅,令人心惊胆战。

    气氛凝结起来,楼霄不怒反笑,冷冷道:“好一个楼宁玉,好一个钟离!”

    这场戏,俨然就是他们自导自演的,而目的……楼霄心中自是有数。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出动如此多的高手,他们却还是有去无回,若非这中间出了什么问题,便是……至始至终,都不过是楼宁玉和钟离设计好的一切!

    “王爷,不好了!”这时,楼二急匆匆的进门,面色惊慌道:“楼宁玉在皇陵中搜到陛下的遗诏!”

    “你说什么?”楼霄沉下嗓音,面色极暗:“哪里来的遗诏!”

    一瞬间,楼霄按捺不住,立即便站了起来。

    先皇根本没有什么遗诏,便是有,也决计不可能在钟离的手中,更何况是出现在皇陵之中?

    三年前他便逼了文宣帝身边的所有人,甚至于是楼兰的生母,当今的太后!可是,没有人知道究竟遗诏在何处,更没有人知道,先皇是否立过遗诏。正是因为如此,现下楼霄才会如此震惊,如此不敢置信。

    “是……是从皇陵……陛下的冰棺底下。”楼二看了眼楼霄,继续道:“而且他们还开了棺,看到了陛下的尸体!”

    “不要告诉本王,尸体上有什么反应!”楼霄捏紧拳头,眸底极为深沉,仿若有惊涛骇浪,叫人心中害怕。

    当年给文宣帝下的毒,无色无味,无法验出,是孟瑶拿出来的,虽楼霄不知具体哪儿得来,但却还是知道,孟瑶不会愚蠢到让尸体起了反应。

    那时候据孟瑶所说,那毒只会在十年之后显露出来,可如今才不过三年……怎么可能会有反应?

    听着楼霄的揣测,楼二不由整个人一僵,头皮发麻道:“是,王爷!”

    “司言!”楼霄眸光一顿,立即便知道究竟出自谁的手笔了。

    先前司言和苏子衿去了药王谷,楼霄自是知道,他也曾派杀手前去,一批又一批,却都是有去无回。

    如今文宣帝的尸体有了反应,显然便是与司言和苏子衿分不开干系,或者说,这惊天的大局,便是苏子衿专门为他设的!

    苏子衿很了解他,知道他现下不敢在明面上动他们,也知道他唯一可以做的便是暗地里刺杀,所以她一边和司言引开他的注意力,一边便安排楼宁玉和钟离布下大局。她知道,他现下不敢反,所以她在逼他反!

    眸光隐过一抹晦涩的光芒,楼霄心中有火焰升起,几乎一发不可收拾。

    好不容易才压下那抹怒意,楼霄看向楼一,冷冷道:“将王妃带来。”

    楼一闻言,不由一愣,随即便立即点头,道:“是,王爷。”

    说着,不多时,楼一便很快将凤年年带了过来。

    一踏入屋子内,凤年年便瞧见楼霄的兀自一人立在窗前,背影极为寂寥。

    “王爷……”凤年年垂下眸子,双颊有娇羞之色浮现。

    楼霄闻言,不由缓缓转身,眉眼中含了三分情意:“年年。”

    一声年年,听得凤年年不由瞳孔微缩,有些诧异于楼霄的温柔,下意识的,她便抬起眼去,眸光落在楼霄的脸上。

    只是,当她看到楼霄那满是深情的眸子时,不由整个人一怔,神色满是惊诧。

    张了张嘴,凤年年白嫩的小手习惯性的捧着心口,柳眉一动,道:“王爷,您……”

    “年年,本王错了。”看着凤年年,楼霄眉宇之间满是疲倦与歉疚,只听他道:“本王从前待你太过冷淡,你可否原谅本王?”

    “王爷,您……这是怎么了?”凤年年闻言,整个人便呆住了,尤其楼霄忽然与她道歉,她心下便愈发不安起来。

    凤年年的话一落地,楼霄便倾身上前,低眉看向凤年年,眸底满是哀伤:“年年,你该是知道,本王对长宁王世子妃心中记挂罢?”

    凤年年闻言,不由心尖一颤,眸底顿时便染了几分水渍,泫然欲泣。

    她如何能够不知道呢?她心爱的男子属意另一个女子,还是一个有夫之妇……这样的感觉,实在令她难受至极。

    见凤年年红了眼眶,楼霄眼底有厌烦的情绪一闪而过,只那抹情绪转瞬即逝,凤年年全然来不及去看。

    下一刻,便见楼霄继续道:“年年,本王从前与她其实感情很深,只是她对本王有很深的误会,如今她和楼宁玉联手,直直逼着要本王束手就擒。”

    一边说,楼霄一边失笑起来,语气极为悲凉:“本王以为,她对本王至少还有一丝情意,所以一直隐忍着,一直想要弥补她,告诉她真相,可没有想到,她不信也就罢了,还这般非要置本王于死地。年年,如今本王大势已去,蓦然回首,也只有你能帮本王一把了!”

    楼霄的神色,丝毫不像是作假,尤其在凤年年看来,更是有股苍凉之意,瞧得她心中抽疼,下意识的便伸出手来,想要抚平他眉间的伤痛。只是,一想起楼霄从前对自己冷淡的神色,凤年年便忍不住收回了自己的手,咬唇道:“王爷,只要能够帮你,年年如何都可以。”

    这个男人,是她爱了一辈子的,即便为了他失去所有,凤年年想,她也是甘之如饴的。如今他所这样情深的瞧着自己,但凤年年却是知道,他不过是因为需要自己的帮衬罢了……或者说,应该是需要她爹爹的帮衬,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心甘情愿的被他利用,几乎连拒绝的想法,都丝毫没有。

    听着凤年年的话,楼霄心中顿时便安了几分,他一直知道这女子心悦他,也知道她对自己情深不悔,所以,他没有选择,只能利用这份感情去为自己获得最后的一搏。只要凤年年的父亲威虎将军在边疆支援于他,且趁乱生事……所有一切都会峰回路转,而钟离与楼宁玉,也会在这一次,被他斩尽杀绝!

    “谢谢你,年年。”楼霄伸出手臂,一把将凤年年拥入怀中,低声喟叹道:“要不是有你在,本王当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感受着楼霄抱着自己的温度,凤年年一时间便羞红了脸颊,含春的眸底有盈盈之色浮现,紧张的她几乎无法开口说话。

    那头,楼霄那双褐色瞳眸有情绪一闪而过,随即他继续道:“年年,相信本王一次,本王一定不会辜负于你。”

    “王爷……”凤年年感动的落下泪来,脸色涨红,唇瓣一抿,便回道:“年年相信王爷。”

    ……

    ……

    烟京掀起一阵热潮,一众百姓皆是支持着楼宁玉,等着他上位。

    小皇帝楼兰的重病,一时间也变得不再那么重要,听人说,文宣帝留下的遗诏里,不仅表明了皇位要传给楼宁玉,更是透露出,他对这个儿子的器重,只是如此,当年楼宁玉生母‘红杏出墙’一事,便没有人再提起了。

    毕竟文宣帝再如何亲民温和,也是一代帝王,上位者即便是冤枉了谁,诛连了谁,也不会当真道歉。所以,众人便是心照不宣,只道文宣帝其实知道自己误会了楼宁玉及其母族一众人,但碍于皇帝的颜面,便是没有说出口,只想着用帝王之位来弥补楼宁玉多年来的亏损。

    这般想法,委实合情合理,只是,文宣帝中毒而亡的这件事,所有的矛头便都指向了楼霄。楼霄在文宣帝死后,挟天子以令天下,几乎也算大半个皇帝,若非楼霄谋划篡位一事,如何能够那样迅速的便得到攀升?

    一时间,随着此事的爆出,天下人便都开始对三年前的旧账,纷纷翻了起来。首先便是孟瑶一事,孟瑶素来站在楼霄这一派,当初孟府一众人居心叵测,私藏兵器,孟瑶又挟百姓威胁楼宁玉,早已在东篱人的眼中,成了十恶不赦的毒妇形象,如今转念想来,孟瑶一直效忠楼霄,莫不是楼霄也是乌合之众?

    紧接着,众人便又对少年将军容青之死,起了怀疑。当年容青英勇无比,称得上是整个东篱的半边天,如此厉害的人物,不是死在战场上,而是死在回来的路上……委实叫人不敢置信。当年许多人对此便是深感怀疑,首当其冲的便是副将军林叶的妻子,只是,没有人有证据指证什么,此事便也就渐渐散去。如今旧事重提,一众人便将此罪责安在了楼霄的头上。

    顿时,烟京便陷入了口舌之中,当天午后,便有几百群众举着旗帜,到了楼霄的摄政王府门前,一众激愤的百姓谩骂着楼霄,一副势必要揪出楼霄不可的模样,场面很是浩大。

    只是,楼霄那一头却是没有动静,连着一丝风吹草动也没有,这让部分看客便又不敢如此快的跟风,毕竟如今尚且没有证据,即便人言很是激烈,但说不好最后查到了,与楼霄无关呢?

    陷入浪潮的烟京,使得四国大会被迫停滞,原本今日上午还吟诗作对比试着的各国使臣,到了午膳之后,便纷纷留在了驿站,不动声色的瞧着这东篱还能如何混乱下去。

    彼时,北姬辰就站在屋子内,眉眼含笑。

    片刻,有敲门声响起,就见青蓝色华服的男子缓步入内,有些诧异的看向北姬辰,道:“封王这是要回北魏了?”

    瞧着屋内收拾的整整齐齐、干干净净,俨然一副要离去的模样,那男子便不由失笑起来,清秀无奇的脸容浮现淡色。

    “二皇子倒是有兴致,”北姬辰没有回答,只反问道:“今日怎的有空来找本王?”

    这几日苏子衿和司言不在烟京,大多比试和宴会,都是由着司随参与,故而几日下来,他倒是显得颇为繁忙。

    “不过是想要托付封王一件事罢了。”司随闻言,波澜不惊道:“不知封王现下可是方便?”

    一边说,司随一边便自顾自的坐到了一旁的位置上,神色很是从容。

    这样的司随,有些随意而潇洒,与素日里的拘谨模样不太相同,只北姬辰看在眼底,却是不觉哪里奇怪。

    点了点头,北姬辰便挥了挥手,将屋内一众婢女挥退下去,转而看向司随,笑道:“二皇子若是要本王再动用暗影门的人刺杀司言……想来本王恐怕无法做到了。”

    一句话落地,四下寂静无声起来。

    好半晌,司随才摇头笑道:“看来,门主是不打算和本皇子合作下去了?”

    这话倒不是威胁,而是司随的一种猜测。

    他与北姬辰合作,其实极为机密,一则是他知道北姬辰身份乃暗影门门主弦乐,二则,两人当初达成协议,‘互帮互助’。

    当年北姬辰要杀北魏的九王爷,便是借助了司随的手来完成。而司随那时候与楼宁玉亦是有些牵扯,所以顺理成章的利用楼宁玉……或者说,利用司天娇的手,杀了九王爷。这件事,一直以来都是神不知鬼不觉,便是昭帝,也只当司天娇为了一己私欲而杀人,从来不知道,真正要杀九王爷的……其实是北姬辰。

    当初北魏的孝武帝最是疼宠的儿子,其实有两个,一个是北姬玉衍的父亲,从前北魏的太子,另一个则是九王爷。北姬玉衍失踪的那几年,孝武帝其实动了心思让九王爷登基为帝,这件事极为隐秘,便是孝武帝自己,也掩饰的极好,不让外人瞧出分毫。毕竟北魏皇子间的争斗太过厉害,一个不慎就容易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为了泯灭了孝武帝的打算,北姬辰便与司随达成协议,司随为他铲除九王爷,他则帮着司随盯紧司言……甚至于依着司随所言,但凡有杀了司言的可能,便立即动手,毋庸迟疑。这也就是为何,北姬辰只在司言落难的时候,才会让暗影门的人痛下杀手,而其余时候却显得很是无所谓的缘故。

    “二皇子想多了。”北姬辰闻言,却是一笑,温润道:“只是司言太过厉害,若是本王再帮衬下去,就是拿了暗影门来玩闹了。”

    前几次的时候,但凡暗影门派去杀司言的人,其实全都被司言铲除了。不过北姬辰倒不是什么冲动的人,不会为了那些死去的手下同司言如何拼命。他清醒的知道,自己如是当真严肃的看待此事,必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如今北姬玉衍正是夺储的时候,北姬辰便更是不会把暗影门搭在灭司言的头上,相较于司言……或者说相较于和司随的约定,他自是更看重北姬玉衍的。

    听着北姬辰的话,司随倒是没有说话,只是私心里,他还是希望能够借助暗影门铲除司言的。据着先前他自己的猜测与后来的调查,司言是昭帝的儿子这件事,其实已然没有什么悬念,只是暂时没有什么确切的证据罢了……可若是司言当真是昭帝的儿子,那么在夺储的道路上,他显然是敌不过司言的。不仅因着司言有头脑、会谋算,而且还因为司言手中兵权太盛,深得昭帝宠爱……如此情况,他几乎没有任何胜算!

    见司随沉默下来,北姬辰不由笑了起来,淡淡道:“二皇子是在怕司言抢夺皇位?”

    司随通过北姬辰,让他调查一些关于司言的事情,其中包括长宁王妃的画像,那时候北姬辰便知道,司随怀疑的是什么,故而当下一瞧见司随思虑,他便立即明白,司随在想着什么。

    “不错。”司随闻言,倒是没有否认,只攒出一个笑来,凝眸道:“司言若是不出所料,定是父皇的血脉,依着这些年父皇对他的宠爱,封王以为,这帝王,我们还争抢的过他吗?”

    司随的话,可谓是推心置腹的,他知道北姬辰没有称王的打算,也知道北姬辰是个通透的性子,所以他在某一方面,也将北姬辰视作可以交谈的友人。

    “如本王的殿下,也许同样要陷入这般视角之内。”北姬辰闻言,摇头笑道:“但身为局外人,本王以为,司言未必看得上皇位。”

    不是他高看了司言,而是司言当真便是那种秉性。依着这些时日的观察,北姬辰并不以为,司言会是如司随一样渴望皇权的。

    北姬辰的话一落地,司随便不禁诧异起来:“封王这样相信司言的为人?”

    至高无上的权利,谁人不想要?便是司随自己,也不是为了什么黎民百姓!

    “不是相信,”北姬辰笑起来,道:“而是可以见得。”

    说着,北姬辰上前,兀自拿了一个杯盏,为司随添上一杯热茶,继续道:“司言若是当真权势第一,大抵便不会陪着苏子衿前来东篱了。”

    想要杀司言的人,着实很多,司言带着苏子衿来到东篱,无疑便是狼入虎穴,一个不小心,便容易被楼霄或者其他人杀了。

    而一个真正心向皇权的人,是惜命的,因为惜命,便不可能这般冒险前来。

    “只单单因为这个原因?”司随有些不敢置信:“司言心中在意苏子衿,自然不会畏惧这些,更何况,他手下精兵无数,根本不怕楼霄有所举动。”

    楼霄若是当真算计的了司言,大约便不会如今日这般,陷于万劫不复之地,就是司随自己,其实也很难当真陷害到司言。正是因为这般,他才会愈发觉得司言可怕至极!

    “那二皇子可是记得,苏子衿是个什么身份?”北姬辰倒是不觉诧异,只邪魅的一勾唇,反问道。

    苏子衿是什么身份?司随心中微微一凝,立即便有了答案。

    早在明白司言就是昭帝血脉的时候,司随和北姬辰便知道,苏子衿便是当年的容青。诚然这件事极为不可置信,可往往有些时候,越是难以相信的事情,越是事实。

    见司随眸中有思索之色浮现,北姬辰便接着道:“当年的事情,不出意料便是楼霄一手造成,如今苏子衿复仇,也是理所应当。只是,依着苏子衿的性子,你以为她还会对一个心中只有皇权的人在一起?”

    苏子衿的为人,但凡是个聪明人都看的极为清楚,在那等背叛之下,她虽性子瞧着不像从前做容青时那般傲然,骨子里却还是有着尖锐,这一点,但从她的手段和谋略,便可瞧见。

    这样的一个女子,如何还能够对心中藏着帝位的人,动心至此?就算北姬辰是苏子衿,也绝对做不到心无介怀!

    毕竟有些伤痛,一辈子也无法磨灭。

    这一次,司随终于是沉静了下来,他心中显然也是觉得北姬辰的话没有错。即便女子陷入情爱容易失去自我,但在司随看来,苏子衿绝对是个例外,至少她不会重蹈覆辙!

    如此一想,司随便一时默然了,而这时,北姬辰却是缓缓出声,提点道:“二皇子聪明一世,可莫要在不必要的事情上,栽了跟头才是。”

    司随,无疑是最佳的帝王人选。隐忍、蛰伏,因着有些交情的缘故,北姬辰倒是不想看着他亲手毁去自己这些年的努力。

    好半晌,司随都没有说话,直到北姬辰的这句话出来,司随才抬眼看向他,眉眼染上了几分无奈的笑意:“看来我还是没有封王看的清楚啊!”

    言下之意,便是他打消了对司言出手的打算了。

    北姬辰见此,亦是点头一笑,淡淡道:“身处巫山,自然看的不太清明,也只有本王这等旁观者,才能明白其中道理。”

    权势,有时候才是最让人迷失心智的存在!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