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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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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染收了针,而当她的视线再一次落在了身旁的琉璃师叔身上之时,却是见她失神的眼睛里却是平日里全然不同的异样神情,那一刻,欲言又止的神情在慕染的面上浮现开来,只是她想了一想,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然而,不知晓什么时候开始,琉璃的手中忽而又是多出了一片嫩绿色的叶子来,她一双已然因为了年岁的冲刷而失去的颜色与润泽的手此时却是轻轻抚着叶片锋利的棱角,而就是慕染还在神色怔怔的时候,看着琉璃如此模样,并不知晓琉璃究竟是想到了什么,而慕染神情一顿,眼里又是与此同时忽然露出了很是复杂的模样,就是慕染神情微怔,又是想了一想的时候,不想琉璃却是已然将这一片碧绿色的叶子缓缓地覆在了自己的朱唇之上,紧接着,如同天籁一般的悠扬而婉转的乐声却是忽然之间一下子牵扯着慕染的思绪,慕染的神情又是一顿,她几乎是在那一瞬间又是一下子愕然地微微睁着自己一双平静的眼睛,而来自她的瞳仁深处的,更是已然掀起的惊涛骇浪。

    这不由得使他一下子想起了自己师傅紫英的琴声,慕染的琴音在世人的耳中,已然是如同天籁一般,只是慕染却从来都没有这般想过,倒不是因为了她的自卑,只是慕染弹琴的功夫,却是因着自己的师傅紫英所学,便是因着如此,慕染是听着师傅的琴音长大的,在她的心里,只有紫英师傅的琴声,才是真正的琴声,而她所学,不过只是皮毛罢了。

    或许有人看到这里,会情不自禁地问道,便只是皮毛,已然只这般厉害,那若是她师傅的琴音,又是该有如何的震天骇地,只不过这世间,即便是那昆仑山中的弟子,也是极少数曾经听过来自紫英的这般琴声的,倒不是紫英的遮遮掩掩,就像是慕染的师傅常常说起的,无论是听琴,还是弹琴,这些事情自然是要看缘分的,就像是如今你听着我这般琴音,有些人也坐在了这身旁,只是他却是从来都没有听过的,而有些人,她没有听见过琴音其实却是早已听在了心里去了。

    那个时候的慕染尚且年纪尚浅,自然不会明白她师傅这话里的意思,她只是当着其实这是自己的师傅在说着自己没有用心听罢了,虽说她早已经在一旁听得如痴如醉又是全神贯注,只不过既然是她的师傅所言,慕染也不敢反驳,只能够微微低着自己的脑袋,又是轻轻点了点脑袋,是一副知错的模样,而彼时的慕染自然也不会瞧见,便是站在自己的身后,隐在了浓密的花间树下的那一抹娉婷的身姿。

    而直到如今慕染听见了这般久违的旋律,却是没有了紫英师傅的抑扬顿挫,反而多了几分来自女子的温婉这时,慕染这才忽然意识到,或许当年她的师傅说出了那样的话的时候,气死并非是责罚了自己,而他的那些话,重点其实是为了后半句罢了!

    而就在慕染略略失神之时,那般乐声却又是已然从琉璃的口中缓缓隐了去,琉璃的脸色显得愈发的苍白,似乎是因为了太过于用力的缘故,气喘吁吁之际,慕染已然是听见了来自琉璃显得已然凌乱的呼吸的声音,手中的那一片依旧是一片碧绿的叶子缓缓地从琉璃的手中跌落了下来,琉璃踉跄的身姿已然是要从软榻之上跌落了下来,好在慕染及时地扶住了琉璃,她这才身形颤颤,却还是尽力地稳了下来,也不多说些什么,只是挣脱了慕染手,又是双手艰难地撑在了软榻之上,琉璃的声音仍旧是显得喘吁吁,而她长长的银丝披散下来,遮住那面上的容颜,却是一句话都没有力气再说出来了。

    “这首曲子......”慕染看着琉璃这般模样,那声音已然有所迟疑,毕竟慕染其实是听紫英说过的,这一首曲子并非是什么令人欣赏的好曲子,只是这其中满怀着的浓浓的杀气和戾气,无论是所听之人,还是所奏之人,只怕都会是无休无止的伤害,而若是无法控制,只怕是愈发的过犹不及,慕染曾经偷偷联系过这首曲子,她本来是不相信这件事情是有自己的师傅所言的这般严重,她那个时候虽说精通琴赋,却还是被自己的师傅处处鄙夷,毕竟紫英只有这两个徒弟,而他所传授锄禾楚河的,不过是剑术罢了,只交给了自己琴律,虽说慕染的心里为此也有些小小的嫉妒过楚河,她想要学的,无非是日后行走江湖的记忆罢了,虽说世人常说,既然身为女子,自然是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她那个时候虽说也是小小地怀疑过,是否自己的师傅也如同昆仑山食堂的那些大妈们一般如此的市侩,今儿个传授了自己弹琴的技艺,那是不是明日又要教自己如何画画了,一想到这里,慕染却是已经很是抗拒了,也就是这个时候,她丝毫没有想到自己有一日却是会听见了紫英却是淡淡开口说道,“若是杀人的手艺,最能够无形之中杀人于无数,却是能够不伤自己分毫的,又能够杀得高雅的,只怕便是这弹琴的手艺了,那个时候紫英说着这话的时候神色很是清淡,不过来自瞳孔深处的英气慕染倒是瞧见得一清二楚。

    慕染是第一次听见,琴音可杀人,只是她的师傅也是如此毫不留情地对着自己说道,“诉说着琴声杀人如麻,不过却是需要已收好的曲子,也需要一把好琴,否则,便是用你的内力和神识来控制,控制不得,遭了反噬,那却是不得了的事情。”

    幸运的是,紫英说完了这话的时候,就给了自己一把好琴,尔后,她所学到的曲子,果真是如同紫英所言,变得是愈发的锋利而残忍起来,只是紫英从来不给慕染自己所弹奏的曲子,慕染也不是没有好奇和询问过,只是换来的却是紫英淡淡的一句,“你不会这些曲子,慕染,你还小,这会害了你自己。”

    都说年少的时候必然是心高气傲,而慕染自然也是如此,紫英越是这般反对了自己,而她楚慕染似乎越是想要证明了自己并非是紫英眼里弱小的模样,她不是没有偷偷地从紫英的枕头旁偷过了他的曲谱,那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她师傅一头乌黑的长发就这般散落在了肩头,慕染小心翼翼地偷来了紫英的曲谱的时候,不想却是这个时候只听见了正在闭目养神的紫英很是清清淡淡地说了一句什么,她的手一个狠狠地哆嗦,身影踉跄之间,更是差点儿一把摔倒了过去只是慕染好容易终于稳住了自己的时候,这才轻轻抚了抚自己的胸口,又是捏了一把冷汗,看着翻了个身,而与此同时又是背对着自己的随着呼吸的起伏而微颤着身子的紫英,慕染不知晓此时的自己究竟是想到了什么,却是难得松了口气,尔后又是飞快地跑开了。

    也是那个时候慕染终于是明白了一个道理,原来一个人是无论如何都不应该高估了自己的,否则她最后也不会落得了这般地步,当她因为控制不住了这琴声之中的戾气而觉得心中波涛汹涌,不由得狠狠吐出了一口血来的时候,还是紫英沉着一张脸,缓缓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面色恍惚之间,慕染似乎是听见了来自紫英口中的却是很是模糊不清的声音,说得好像是,年少吐血,大抵不过是一件好事情。到了后来,还是紫英亲自为自己诊了脉,又是灌输了真气给了自己,她这才很快就恢复了过来,只不过清醒之时,对上了紫英面色沉沉的俊俏的面容的时候,慕染的身子却是不由自主地一个哆嗦,她本来是想着自己这个时候似乎是应该要讪讪地笑了笑,至少还能够调节调节气氛,虽然慕染很快又是发现她自己竟然是连笑都笑不出口了,而就是这么想着的时候,她只能够挠了挠自己的头发,脸色红彤彤正准备着对这自己的师傅狠狠地磕了几个响头,恳求他能够原谅自己的时候,慕染却是没有想到却是与此同时竟然会听见了来自紫英低沉沙哑的声音,“若不是我换了琴谱在床头,只怕如今你是再没有机会见到为师了。”

    这么一说,慕染神情一怔,显然是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师傅,他竟然会是早就料到了自己会是去偷偷盗取了他的琴谱,这般听着紫英说来的时候,慕染眼里的神色已然是愈发的通红,双手绞着自己的衣角,已然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不过她还是有些奇怪,既然是如此的话,她的师傅,大可直接阻止了自己偷取琴谱就好了,为什么又是要让自己受了这般的辛苦,只要她指责自己一顿,自己应该是不敢了的。

    不过她虽说是低着脑袋,却没有想到似乎自己的心思早就已经被自己的师傅紫英所瞧见得一清二楚,也是与此同时,便是听见了紫英仍旧是平淡之中却是带着不容置疑的话语,“若是你不吃点苦头,难保你下次,不是么?”

    她毕竟是紫英亲自带回了昆仑山上,自己在想着什么,做师傅的有哪里能够想不清楚呢,一想到这里慕染的脸色又是通红了不少,不过她还是轻轻地地点了点脑袋,虽说就这般被紫英一下子点明了心思的感觉令她实在是很是羞愧,而就是慕染还在神色怔怔地想着什么的时候,又是听见了紫英却是继续开口,“你就折磨想同为师学习这些曲子,这些不是什么好的曲子,若是学不成,便是有着走火入魔的危险,不过若是学成了,你自然也不必担心还有谁会欺负了你。”

    便是听见这里,慕染又是眼前一亮,只不过她当时紫英之后传授自己的,便是她所奏的那些乐曲,却不想,却仍旧不是,也是许久之后才知晓,原来这世上有些曲子,她所奏起的那一刻,便是一定要见血的,否则,便是这辈子都无法止住了,而紫英所弹过的那些曲子,一直都是他自己的血在供着,日渐强大的乐声之中,没有人看见属于紫英的深深的疼痛,便是慕染也从来都不知晓。

    紫英到底不会将这些残忍的曲子告诉了慕染,只不过她还是不希望自己的徒弟会因此受到了伤害,而也是到了后来,他终于发现慕染对这琴声的造诣,已然是远远超乎了自己的意料,却也是未免担忧起来,终于有一日,他只是给了慕染一把短萧罢了,“从今以后,慕染,你不必弹琴,便是用这支短萧罢。”至少,慕染不会因为琴声使得自己有一日从而丧了自己的性命。

    虽然当时的慕染不明白她的师傅为何这般,只是那个时候的慕染,早已经过了叛逆的时候,既然师傅让自己怎么做,慕染便也是要如何作为的,后来她是真的再也没有弹起了那些能让天地变色的带着深深的戾气的曲子,而偶尔实在按捺不住,所弹起的,也不过是些附庸风雅的曲子罢了,慕染试问自己从来都没有听话过,而紫英瞧着慕染如此,也是逐渐放松了下来。

    之前的回忆还是历历在目,而自己的师傅那般欣慰的容颜,自己却是再也看不见了,一想到这里,慕染长叹一声,对上了琉璃眼睛里的黯淡无光,慕染的眼睛似乎在这个时候露出了微微迟疑的模样来,却也是与此同时,也不知晓她究竟是想到了什么,眼里有什么一闪而过,而更多的,还是对于琉璃的疑惑。

    她一直以为,琉璃师叔并非懂乐理之人,至少在昆仑山的那些年,慕染从未听见过琉璃所弹奏的任何曲子,却也是与此同时,慕染终于听见了她所不知道的秘密,若不是琉璃亲口告诉自己的话,慕染只怕自己永远都不会知晓关于这个引人震惊的事情,然而,她却还是清清楚楚地听见了琉璃提起了这件事情,而琉璃的话里听起来很是云淡风轻,她说着这话的时候,嘴角更是一抹缓缓扬起的温暖,是慕染从来都没有见过的模样,而琉璃此时的声音也显得很是沉沉,她微微闭上了自己的眼睛的时候,似乎是在品味着一杯甘醇的美酒,也是与此同时,慕染终于听见了来自琉璃珍贵的回忆里的声音,“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

    便是因为了回忆实在是太过久远,她需要很用力地想起,才能够回忆起了那个时候的一点一滴,而慕染凝神屏息,全神贯注地听见了来自琉璃口中的话语,“紫英其实并非叫做紫英,只是昆仑山历代掌门都是以紫为辈,所以轮到他当了掌门的时候,前任的掌门便赐了他这一个名字,而之前紫英的名字......”

    琉璃说到了这里的时候,那话里更是一顿,有些事情,有些秘密,他已然是遗忘了太过久远了,而说起了这里的时候,倒不是因为遗忘,而是这个名字一次又一次地徘徊在了琉璃的嘴角的时候,她始终还是学会了深深的隐忍,琉璃却从来未曾提及过,如今紫英死了,她在他的徒弟面前提起了关于紫英的名字的时候,琉璃却是从未想过自己同样会是显得如此的犹豫不堪,又是思索了许久,琉璃的声音之中带着迟疑的颤抖,“他在进了昆仑之前,那个名字,叫做齐轩。”

    便是琉璃此话一处,慕染却是瞬时间神色一惊,“难不成......”

    慕染是听说过这个名字的,因为便是就是这样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名字,却在数十年之前早已经被载入了史册,成了史家的绝唱,也是迄今为止,人人提及都不由得扼腕叹息的一个传说,而都说齐轩当年死于沙场的时候,不过二十岁的年纪,真是风华绝代的美好光景,而与齐轩所牵扯在了一起的,也是个神秘莫测的美妙女子,传言那个女子,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在齐律死的那一日,国破之时,他便是站在高高的城墙之上,对着战场的方向,仰头倔强地饮下了一杯烈酒,尔后,以身殉国。

    关于齐轩和那女子的各种纠缠的事迹,随着时间的迁移也逐渐演变出了各种版本,慕染不是没有瞧见那些关于齐轩和那位倾城绝色的话本子,甚至还有好些个戏剧,只不过绵慕染却是从来都不知晓,原来关于那位齐轩,竟然会是自己的师傅!

    而就是在慕染不禁开口询问的时候,却不想换来的却是来自自己的师傅眼里那般悲怆的神色,也是与此同时,又是听见了琉璃淡淡说了一句,“只可惜......”

    “只可惜,那位绝色女子,并非是我。”

    什么?!突如其来的转折又是使得慕染心中一沉,虽说她并不知晓来自自己师傅口中的话语究竟是什么意思,不过既然是师傅这般说来,慕染想着,这件事情果真是如同超出了自己的复杂,而便是这个时候,慕染终于意识到,“所以师叔是想回到你们还未来了这昆仑山之上的时候?”

    短暂的沉默过后,只见琉璃轻轻地点了点脑袋,她的面上露出了迟疑的神色来,只是眼里已然全是笃定,“那个时候,我做了一件,足以让我后悔一生的事情,我常常想,若不是我那时的固执,似乎事情便是不会落得了这般地步。”

    “可是师叔。”慕染蹙着眉头,虽然她接下来的话因为了自己的迟疑并未说出口,她自然知晓琉璃对这件事情已然是再明白不过,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后悔药,即使琉璃师叔再如何后悔,这天命不可违,该发生的到了后来始终会发生。

    “就算如此,我也要试试,纵然是逆天,我不也不想抱憾而终!”琉璃说着这话的时候眼睛里是锋利的光芒,如同她以往的样子,可是看得慕染不由得心头颤颤,而面上更是露出了犹豫而迟疑的神色的时候,慕染自然从未听说过原来这天命还有被改的时候,而瞧着琉璃U如此笃定的模样,慕染忽然又是露出了很是迟疑的模样来,第一次,慕染忽然开始有了动摇自己的想法。

    既然若是此人是琉璃师叔,还有紫英师傅的话......一切或许是会有所不同。

    只是慕染还在这般想着的时候,却丝毫未想到便是这个时候,琉璃师叔竟然偶会缓缓地将自己的手覆在了那遮住半边脸颊的面具之上,虽说仍旧是稍稍地迟疑,只不过很快,便是在慕染惊愕的神色之中,琉璃还是将自己的面具缓缓地摘了下来,而与此同时,落在了慕染眼中的,除了此时此刻映在了琉璃的瞳孔深处来自自己面上那般愕然的模样,她脑海之中只是在此时深深深深地蹦出了一句话来,那便是自己曾经之前昆仑山山所传,也是被琉璃师叔亲自证实过的事情,而这个时候慕染却是亲眼看见了自己的师叔就这般缓缓将面上的面具拿下来的时候,她确实是一下子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琉璃如此模样。

    而更重要的,还是琉璃师叔此时的面容......慕染几乎是难以置信。

    而又是这个时候,“师叔,您......”

    慕染口中的话却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的,谁知晓却是这个时候听见了来自琉璃冰冷的声音,“摘下面具之时,便是我将死的时候,这句话说的没有错,自然,我的确是没有多少活头了。”便是琉璃说着这话的时候,面上只是露出了淡淡的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神情的模样来,而与此同时,慕染却是愈发地不知晓如何是好。

    虽说她不知道,这个时候的琉璃,早已经是暗暗地计划好了所有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