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天容海色本澄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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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书侍郎贾秀觐见——”安乐殿门口的小太监喊道。
“臣贾秀参见陛下。”贾秀迫不及待地走了进来。
“免礼。”
拓跋弘抬头，却被来人惊了一下。
“贾大人，你这是何意啊？”林公公为难地说道。
只见贾秀的手中正拎着一条垂死挣扎的鱼，鱼身上的水正在一滴滴往下淌。
贾秀欣喜道：“陛下，这是鳆鱼。”
拓跋弘认真地说道：“朕知道了。”
贾秀将鱼交给林公公，林公公只好无奈接下。
贾秀道：“陛下，这鳆鱼味道极佳，为南朝名士竞相追逐，如今南方已归入我大魏版图，南朝士族纷纷高价求鱼。臣见那薛安都意志消沉，便知他是在缅怀从前在家乡坐镇一方的日子，便叫宴月楼的大厨做了鱼汤给他送去。家乡的味道是最让人心安的，臣再好言相劝，说陛下向来礼贤下士为世人称颂，南方既已回不去，不如就随百姓们留在大魏安居乐业，薛安都应该听进去臣这番话了，不日就会来向陛下谢恩。”
话音刚落，就听门口小太监喊道：“刘宋守将薛安都觐见——”
------
平城秋季的清晨，格外凄清，盈盈走在皇宫前的大道上，却见宫门前两个稚子正抱着守门的侍卫哭哭啼啼，那个大一点的孩子看上去五六岁的样子，一边哭嘴里一边念着什么，那个小一点的走路都有点跌跌撞撞，想要去抱侍卫，却不知怎么跌了一跤，哇哇大哭起来，一排侍卫全然不为所动。
她走上前，低下身子问道：“你们的妈妈呢？你们来这里干嘛呀？”
大一点的女孩子擦了擦眼泪，一边哭一边哽咽道：“妈妈、妈妈生病了、醒不来，妈妈之前一直来这里、这里有神仙能救爹爹”
生病了醒不来，这是死了的意思吗？她心一沉，转而望向雪白的高墙，心想这里住的不是皇帝一家，哪里是什么神仙？便问道：“你们家在哪里，姐姐送你们回家好不好？”
小女孩抽泣着说不出话来，她看见了小女孩衣服上挂着的香囊，便拿在手里仔细打量起来，只见香囊的底部绣有几个小字。
“高平公府。”她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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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拜见皇后娘娘。”李惠跟着兰馨走入昭阳殿，跪了下来。
“爹爹快请起。”李妍连忙走下主位，扶起了李惠。
李妍扶着李惠坐到一旁：“爹爹以后入宫无需再行此大礼，兰馨也不是外人。”
兰馨将茶奉上，李惠接过茶盏，道：“娘娘现在毕竟已经贵为皇后，是大魏的国母，这点礼数臣应该尽。”
李惠将茶盏放下，道：“不过，虽然娘娘如今获尽荣宠，小皇子也已顺利出生，但是我大魏向来立子杀母”，顿了顿，道，“娘娘也应该早做打算啊。”
李妍道：“爹爹不必担心，如今后宫人头零星，本宫会去跟陛下提选妃的事宜。”
李惠点了点头，道：“知道娘娘心中了然，臣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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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安乐殿内，一片祥和惬意。
李妍轻声走进走进殿内，林公公刚欲通报，李妍示意他噤声。
林公公接过李妍手中的食盒，李妍从食盒里拿出一碟糕点，放在案几上，正在低头书写的拓跋弘瞥见了糕点，随手拿了一块，耳边随即传来女子的轻笑声。
拓跋弘循声望去，李妍低下身子行礼：“臣妾参见陛下。”
拓跋弘连忙离了座，将李妍扶起，道：“不必多礼。”
拓跋弘牵着李妍的手，声音温柔：“你怎么来了？”
李妍缓缓道：“臣妾见陛下这几日劳神忧心，便命御膳房做了绿茶糕送来。绿茶能凝神静气，融于糕点中清香甘甜，臣妾想，陛下一定会喜欢的。”
拓跋弘道：“你有心了。”
两人回到案前，李妍在一旁研墨，开口道：“陛下，其实臣妾这次来，还有一件事。”
拓跋弘望向李妍，李妍道：“如今后宫中只有臣妾一人，好生冷清呀，陛下不觉得吗？”
拓跋弘仿佛如梦初醒：“最后政事太多，把这事给忘了，多亏你提醒朕。”思索了一下，又道：“如今太后病重，你又带着皇子抽不开身，此事朕会让沮渠太妃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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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安乐殿，兰馨不解道：“娘娘说是来提醒陛下选妃，可到最后这差事也没落到娘娘身上啊，娘娘图个什么？”
李妍道：“选妃之事冗长繁杂，本宫如今照顾皇儿都忙不过来，哪还有功夫替皇上选妃？”
兰馨道：“娘娘，若没有个我们的人盯着这事，最后选出来几个狐媚的，那可怎么好？”
李妍望向兰馨，道：“你知道陛下为什么会让沮渠太妃管这件事吗？”
兰馨低头想了想，道：“听说沮渠老太妃性情孤僻，在宫中人缘一直不太好。”
李妍望向宫墙外的天空，道：“沮渠太妃是北凉亡国公主，如今北凉已经没了，她一个女人在朝中毫无根基，只能依附于陛下，所以她办任何事都只会按照陛下的心意来办。”
兰馨点了点头，似乎慢慢想明白了，李妍又道：“宫中其他的太妃，要么出身汉臣高门之家，要么是鲜卑贵族之女，哪个娘家不是在朝中根基深厚，陛下怎会让她们染指选妃之事？”
兰馨道：“还是娘娘最了解陛下的心意。”
李妍道：“如今陛下刚杀了李敷兄弟，一定会让沮渠太妃选一些汉族重臣之女来拉拢人心，但就算是傀儡，也是有自己心思的，且等着看吧。”
------
午后，一声孩童的啼哭声打破了瑶光寺的安谧。
庭院中，盈盈蹲下身子，安慰着面前啼哭不止的小女孩：“乖宝宝，别哭了，我再给你买一个好不好？我们现在就上街好不好？”
懵懵懂懂的弟弟把刚采一朵小花给小女孩，奶声奶气地说道：“姐姐”
小女孩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反而越哭越凶，她渐渐无奈起来。
“是这个吗？”一个红色发绳出现在她眼前。她抬头望去，只见拓跋弘正站在她眼前。
“皇上。”她行了礼。
拓跋弘扶起她，将发绳交给了她。
小女孩看见发绳停下了哭泣，一下子抱住了她，伸手就要去拿发绳，小男孩也学着姐姐抱住了她，弄得她动弹不得，场面一下变得十分搞笑。
她只得道：“请皇上等会。”
未料拓跋弘蹲下来抱起了孩子，开始逗孩子玩，一张清俊的脸上泛起了温柔的笑意
她不禁想到，这个少年一定会是个好父亲。
正当她思绪飘散着的时候，了尘师太走了过来，向拓跋弘行了礼：“皇上，把孩子给老身吧。”说着，从皇帝怀里接过了孩子，牵着回了屋子。
看着远去的孩子们对拓跋弘依依不舍，她实在难以把这个少年同杀他们父亲的人联系起来。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问过自己，何以会那么巧，冯后一倒台，李氏兄弟就获罪而死?
“他们是谁家的孩子？”拓跋弘收回了目光，向她问道。
“是”，她犹豫了一下，终于下定决心不让朝堂上的事打破瑶光寺的安宁，“是了尘师太捡回来的孤儿。”
拓跋弘皱了皱眉，若有所思道：“朕打算在平城中多开几间收容所，这些无家可归的孩子也可以有人照顾。”
“那太好了。”她望向一边。
“盈盈，朕此次来，是有事要跟你说。”顿了顿，拓跋弘道，“我要选妃了。”
这话题未免转得则太快。
拓跋弘的眼神炙热而真诚：“你愿不愿意入宫陪伴我？”
她要入宫成为他众多妃子里的一个吗？终生只能活在那一方天地?
她听见自己说：“我不愿意。”
“中书侍郎贾秀觐见——”安乐殿门口的小太监喊道。
“臣贾秀参见陛下。”贾秀迫不及待地走了进来。
“免礼。”
拓跋弘抬头，却被来人惊了一下。
“贾大人，你这是何意啊？”林公公为难地说道。
只见贾秀的手中正拎着一条垂死挣扎的鱼，鱼身上的水正在一滴滴往下淌。
贾秀欣喜道：“陛下，这是鳆鱼。”
拓跋弘认真地说道：“朕知道了。”
贾秀将鱼交给林公公，林公公只好无奈接下。
贾秀道：“陛下，这鳆鱼味道极佳，为南朝名士竞相追逐，如今南方已归入我大魏版图，南朝士族纷纷高价求鱼。臣见那薛安都意志消沉，便知他是在缅怀从前在家乡坐镇一方的日子，便叫宴月楼的大厨做了鱼汤给他送去。家乡的味道是最让人心安的，臣再好言相劝，说陛下向来礼贤下士为世人称颂，南方既已回不去，不如就随百姓们留在大魏安居乐业，薛安都应该听进去臣这番话了，不日就会来向陛下谢恩。”
话音刚落，就听门口小太监喊道：“刘宋守将薛安都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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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城秋季的清晨，格外凄清，盈盈走在皇宫前的大道上，却见宫门前两个稚子正抱着守门的侍卫哭哭啼啼，那个大一点的孩子看上去五六岁的样子，一边哭嘴里一边念着什么，那个小一点的走路都有点跌跌撞撞，想要去抱侍卫，却不知怎么跌了一跤，哇哇大哭起来，一排侍卫全然不为所动。
她走上前，低下身子问道：“你们的妈妈呢？你们来这里干嘛呀？”
大一点的女孩子擦了擦眼泪，一边哭一边哽咽道：“妈妈、妈妈生病了、醒不来，妈妈之前一直来这里、这里有神仙能救爹爹”
生病了醒不来，这是死了的意思吗？她心一沉，转而望向雪白的高墙，心想这里住的不是皇帝一家，哪里是什么神仙？便问道：“你们家在哪里，姐姐送你们回家好不好？”
小女孩抽泣着说不出话来，她看见了小女孩衣服上挂着的香囊，便拿在手里仔细打量起来，只见香囊的底部绣有几个小字。
“高平公府。”她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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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拜见皇后娘娘。”李惠跟着兰馨走入昭阳殿，跪了下来。
“爹爹快请起。”李妍连忙走下主位，扶起了李惠。
李妍扶着李惠坐到一旁：“爹爹以后入宫无需再行此大礼，兰馨也不是外人。”
兰馨将茶奉上，李惠接过茶盏，道：“娘娘现在毕竟已经贵为皇后，是大魏的国母，这点礼数臣应该尽。”
李惠将茶盏放下，道：“不过，虽然娘娘如今获尽荣宠，小皇子也已顺利出生，但是我大魏向来立子杀母”，顿了顿，道，“娘娘也应该早做打算啊。”
李妍道：“爹爹不必担心，如今后宫人头零星，本宫会去跟陛下提选妃的事宜。”
李惠点了点头，道：“知道娘娘心中了然，臣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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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安乐殿内，一片祥和惬意。
李妍轻声走进走进殿内，林公公刚欲通报，李妍示意他噤声。
林公公接过李妍手中的食盒，李妍从食盒里拿出一碟糕点，放在案几上，正在低头书写的拓跋弘瞥见了糕点，随手拿了一块，耳边随即传来女子的轻笑声。
拓跋弘循声望去，李妍低下身子行礼：“臣妾参见陛下。”
拓跋弘连忙离了座，将李妍扶起，道：“不必多礼。”
拓跋弘牵着李妍的手，声音温柔：“你怎么来了？”
李妍缓缓道：“臣妾见陛下这几日劳神忧心，便命御膳房做了绿茶糕送来。绿茶能凝神静气，融于糕点中清香甘甜，臣妾想，陛下一定会喜欢的。”
拓跋弘道：“你有心了。”
两人回到案前，李妍在一旁研墨，开口道：“陛下，其实臣妾这次来，还有一件事。”
拓跋弘望向李妍，李妍道：“如今后宫中只有臣妾一人，好生冷清呀，陛下不觉得吗？”
拓跋弘仿佛如梦初醒：“最后政事太多，把这事给忘了，多亏你提醒朕。”思索了一下，又道：“如今太后病重，你又带着皇子抽不开身，此事朕会让沮渠太妃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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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安乐殿，兰馨不解道：“娘娘说是来提醒陛下选妃，可到最后这差事也没落到娘娘身上啊，娘娘图个什么？”
李妍道：“选妃之事冗长繁杂，本宫如今照顾皇儿都忙不过来，哪还有功夫替皇上选妃？”
兰馨道：“娘娘，若没有个我们的人盯着这事，最后选出来几个狐媚的，那可怎么好？”
李妍望向兰馨，道：“你知道陛下为什么会让沮渠太妃管这件事吗？”
兰馨低头想了想，道：“听说沮渠老太妃性情孤僻，在宫中人缘一直不太好。”
李妍望向宫墙外的天空，道：“沮渠太妃是北凉亡国公主，如今北凉已经没了，她一个女人在朝中毫无根基，只能依附于陛下，所以她办任何事都只会按照陛下的心意来办。”
兰馨点了点头，似乎慢慢想明白了，李妍又道：“宫中其他的太妃，要么出身汉臣高门之家，要么是鲜卑贵族之女，哪个娘家不是在朝中根基深厚，陛下怎会让她们染指选妃之事？”
兰馨道：“还是娘娘最了解陛下的心意。”
李妍道：“如今陛下刚杀了李敷兄弟，一定会让沮渠太妃选一些汉族重臣之女来拉拢人心，但就算是傀儡，也是有自己心思的，且等着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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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一声孩童的啼哭声打破了瑶光寺的安谧。
庭院中，盈盈蹲下身子，安慰着面前啼哭不止的小女孩：“乖宝宝，别哭了，我再给你买一个好不好？我们现在就上街好不好？”
懵懵懂懂的弟弟把刚采一朵小花给小女孩，奶声奶气地说道：“姐姐”
小女孩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反而越哭越凶，她渐渐无奈起来。
“是这个吗？”一个红色发绳出现在她眼前。她抬头望去，只见拓跋弘正站在她眼前。
“皇上。”她行了礼。
拓跋弘扶起她，将发绳交给了她。
小女孩看见发绳停下了哭泣，一下子抱住了她，伸手就要去拿发绳，小男孩也学着姐姐抱住了她，弄得她动弹不得，场面一下变得十分搞笑。
她只得道：“请皇上等会。”
未料拓跋弘蹲下来抱起了孩子，开始逗孩子玩，一张清俊的脸上泛起了温柔的笑意
她不禁想到，这个少年一定会是个好父亲。
正当她思绪飘散着的时候，了尘师太走了过来，向拓跋弘行了礼：“皇上，把孩子给老身吧。”说着，从皇帝怀里接过了孩子，牵着回了屋子。
看着远去的孩子们对拓跋弘依依不舍，她实在难以把这个少年同杀他们父亲的人联系起来。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问过自己，何以会那么巧，冯后一倒台，李氏兄弟就获罪而死?
“他们是谁家的孩子？”拓跋弘收回了目光，向她问道。
“是”，她犹豫了一下，终于下定决心不让朝堂上的事打破瑶光寺的安宁，“是了尘师太捡回来的孤儿。”
拓跋弘皱了皱眉，若有所思道：“朕打算在平城中多开几间收容所，这些无家可归的孩子也可以有人照顾。”
“那太好了。”她望向一边。
“盈盈，朕此次来，是有事要跟你说。”顿了顿，拓跋弘道，“我要选妃了。”
这话题未免转得则太快。
拓跋弘的眼神炙热而真诚：“你愿不愿意入宫陪伴我？”
她要入宫成为他众多妃子里的一个吗？终生只能活在那一方天地?
她听见自己说：“我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