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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第 6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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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出租屋,老于和一龙觉得身子要散架了,冲了凉,老于把一龙摆到床上,给他按摩。

    老于,我也给你按按吧。

    你别动,我不累。

    一龙乖乖躺着,一根根的理着老于的腿毛。

    洗手间必须装修的,余下的保持原貌就可以,回想那时的家,风格特别哥特式,墙面和地面都是水泥的原色,用家徒四壁来形容再合适不过。

    买瓷砖、马桶、花洒和热水器,因为这个洗手间,两个人在沈阳的建材市场乱跑,他们乐在其中的为新家忙碌。

    那时他们跑的最多还有二手市场,在那里淘宝,不到两千块钱搞定了全部家具,刷爆了信用卡,两人的新家也算有些模样。

    老于瘦很多,那段时间折腾的够呛,他们喜欢的事都减少了频次。

    生活的压力太大,单位的领导也让老于心烦,欺软怕硬的主在哪里都有,部门同事一个个又都是人精,老于不会算计,也不喜欢算计,同事间终日话里话外的那股子算计劲儿让人恶心。

    一龙几乎不能正常下班回家,每天都要和不同的客户喝酒,酩酊大醉,有时来不及洗漱就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老于给他炖的汤,在桌子搭成的临时灶台上热了一遍又一遍,汤的香气飘了一屋子,老于拖了一把椅子,坐在旁边盯着汤锅发呆。

    如果一龙没有和他在一起,他应该有完全不同的人生,应该有喜欢的女生,肯定比小雅还要优秀,会有自己的孩子,生病住院都会有家人陪伴,不用为身份的事情困扰。除此之外,至少在物质生活方面,不至于毕业这么久还要一贫如洗,买喜欢的东西都要纠结半天,纠结到最后还要割爱。一龙想开个自己的店,饮品、快餐、小吃都好,这个想法一龙不止和他说过一次。回到老家,以他的家庭条件,用不了多大劲就可以把想法实现,而按照他们现在的能力,还上欠款都将将巴巴。就算五年之后,他们真有力量经营店铺,那时的市场环境他们错过的机会肯定不能从头来过。

    一龙半睡半醒间,喊了声老于,老于敏锐的听到,回过神,断了胡思乱想,甩甩头,关上火,瞅了眼锅,里面的汤水已经熬干。

    老于轻手轻脚的回到床边,被子里的一龙弓作一团,老于进到被里,抱着他,轻拍一龙的身子,一龙身子松弛下来。

    老于失眠了,因为最让他安心的一龙。

    老于正在上班,接到大姐的电话,老太太生病住院了,手术成功她才敢打电话告诉老于。老太太心脏一直不好,这半年多,一直上火,最最宝贵的儿子成了老人嘴里的二椅子,现在人嘴里的变态,她怎么能够接受。小学没毕业,没有见过世面的老人怎么可能想的通两个男人怎么就搞到一起,一切不能结婚生孩子的在一起都是不正常,再动人的爱情也不如柴米油盐酱醋茶来的实际。在老人眼里,两个人最好的关系是能安安稳稳、普普通通的过一辈子的日子,老于和一龙显然不是她传统印象里应该有的结合。

    好好的孩子怎么就变成这样了?畜生!作孽!

    这几个月,老太太像失去儿子的祥林嫂,嘴里反反复复就这几句话。

    老于和一龙说老太太出事了,他要回老家一趟,老于从单位赶回他和一龙的家时,一龙已经在家里收拾东西。

    我和你一起回去,这一万块钱给妈带上,生病住院,她们手头肯定紧。

    老于手里是他和一龙省吃俭用的全部积蓄,老于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焦急不安的情绪,被一龙一点点安抚。

    他们一起乘哈大高铁返回,高铁拉近了老于和家的距离,却没想到有朝一日他和家人会生疏至此。老于和一龙对飞速倒退的景物熟视无睹,他们有更迫切需要面对的事情,除此之外的其他都无足轻重。

    在医院大厅老于给大姐打电话,问清房号,老于却迈不动步子,他不知道应该已怎样的心情去面对家人。在楼下大厅,老于转了好几圈,险些碰到好几个着急办手续的病人家属。一龙拍拍他的肩,老于失神的看着一龙好一阵儿,他才独自上楼。

    病房里,老太太正在输液,虽然已经大好,可人老了,哪里经受这样的折腾,气色已经不如原来。老妈被子盖到半身,望着窗外,老于小心的进到屋里,与父亲迎面相遇。

    爸。老于喊出声。

    哼!已经不高大的父亲冷着脸,对儿子的到来完全不意外。

    妈。老于轻轻唤了声母亲。

    老太太的身子一颤,已经有转头的动作,却硬生生的停在半路。

    老于尴尬的站在屋里,心如刀绞。想再说些什么,已经无法开口。他的难过从眼睛流出来,憋了一路,到底在看到家人时功亏一篑。

    大姐想打破尴尬上前接老于一下,却被父亲制止,指着老于语气坚定,你走吧!

    老于愣在那里,看着父亲。父亲说完,背过身去照顾老伴。

    见到父母前,老于希望他们能骂自己几句,甚至打自己一顿,那样他们也许会好受一些,自己也会好过点,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结果。父母在这件事上是没有办法原谅自己了。

    你走吧!这三个字,比母亲那两记耳光还要重,一个字比一个字重的,狠狠砸到老于心上,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他们不肯原谅我,爸妈真的不要我了。

    老于一下老了好几岁,把装钱的信封放在一旁的病床上,拖着步子离开病房。在病房门口,老于恋恋不舍的看了一下爸妈,希望他们能看自己一眼,哪怕一眼就好,可他们狠心的没有回头,老于绝望到心跳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