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书小说网 > 苍山负雪,梦君不知 > 第266章 杀人的刀

第266章 杀人的刀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花娇绝色总裁的贴身兵王韩娱之临时工女神的超能守卫无敌悍民

一秒记住【阅书小说网 www.yueshu.la】,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说时迟,那时快。

    在白子墨落针的那一刻,眼前一道光影闪过,手上束缚骤然一松。

    白子墨突地松开了我,退身往后。

    身体再没有支撑。

    我胸前与左手尽被白子墨以钟离神针刺中要穴,如今没有办法找到维持稳定,一下子便滑到了泉水之中。

    耳畔似乎听得一阵激烈的打斗声,急促的脚步声渐近,而后有重物落水的声音。

    手臂遽然被人一把捉住。

    来人将我一把捞了起来。

    上得岸后,原先在泉水之中有多暖和,如今被夜风吹着,就有多冷。

    我冻得一个瑟缩。

    抬起眼,正好撞进了那双黑亮好看的英锐凤眼当中。

    是荣靖!

    或许是经历了太久的绝望,又或许是万分熟悉的苦涩味道再次充满了鼻端。

    看着此际真切存在的荣靖,一时间,所有的心防悉数崩溃。

    我拼了命地想要靠近些,勉力伸出了手,想要确认一下是不是自己痛极而出现的幻觉。

    却不防听到一声冷哼。

    在我疑觉自己又出现了错觉之时,竭力伸出去的手被人打落,连身躯都因受力而倒了下去。

    冷硬的地砖贴着面颊,冰凉的感觉被清晰地放大。

    脸庞被冻得一阵痉挛。

    绝不会是梦境。

    身上还是疼痛万分,左手与上半身几乎都能感知到那种骨头碎裂的疼楚。

    倒地之后,全然地动弹不了。

    唯有右手还可以略动上一动。

    身上哑穴尚未解开,甚至没有办法和荣靖说一句话。

    只听得他带着极致嘲讽的话语说道:“你千万没有想到,白子墨会将你抛弃罢?”

    “洛娥,你怎么就这么贱?”像是恨极了,口吻阴寒至极,“越是容易将你抛下放弃的男人,你便越是想方设法地去勾搭。”

    “谢梅是,白子墨亦如是你是不是骨子里就是这样贱?”

    荣靖矮下身来,一把将我头发揪住,迫使着我与他对视起来。

    在触及我面庞的瞬间,荣靖眸子一沉,里面有什么一闪而过,却快得让人难以捉摸。

    他厉声道:“说话!你与白子墨是什么时候勾搭的?”

    浑身上下都疼得厉害,张着嘴,却只有“嗬嗬”的声音发出。

    宛若在嘲笑眼前的人一般。

    荣靖眼底的失望与憎恶让人头皮发麻。

    寒凉沿着脊椎一寸寸攀爬上去,逐渐蔓延至四肢百骸。

    咬牙动了动右手,想要解释自己现如今不能开口的事实,却发觉连右手也不知怎地抬不起来。

    努力想要说话,但喉咙里一个普通字节都发不出来,反而看到了勉强之人越来越阴沉下去的脸。

    “就连解释也不愿意了,是吗?”他笃信地猜测,是问,也是肯定,“是在宫里的时候,还是在皇陵之时,亦或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你们就已暗通款曲?”

    眼神笃定,仿佛已经有了足够的证据,证明他所说的绝非虚言。

    其实心中早已经有了揣度,根本不愿意听我说的罢?

    想到这里,便是连想要解释的心也渐冷却了下去。

    我怎么会突然生出那样可笑的希冀。

    竟愚蠢地以为,只要我解释了,他便会相信,便会因为我这一段时日的一切而给我些许的宽慰与疼惜。

    简直太过可笑了!

    洛娥,你怎还会对他抱有希望?

    刹那间,只觉得身上所有的苦痛都消失不见,唯余的,竟只有凉透了的心。

    血月渐渐东移,月色不甚分明,我却仍从他眼底深处看到了满脸讥讽的自己。

    面目狰狞,在嘲笑自己,也是在嘲笑他。

    笑他时至今日,竟还会再问我这样的问题。

    从一开始,在他的心目中,我早已经是个残花败柳。

    是个人尽可夫的无耻女人。

    他欢喜时,或许还会将这个芥蒂藏匿住了,哪怕是真的介意,也绝会佯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可若是不开心了,那便是一把杀人的刀,随时都可以刺进你的胸膛。

    根本不容人辩驳半句。

    荣靖还欲说些什么,不远处有杂乱的脚步声传来,伴着一道又哭又喊的声音,渐次近了。

    “各位大爷,小的实在没有做什么违法的事情,所有的事情,都不干小的关系的啊,还求各位大爷手下留情,不要错抓了良民才是”

    是何坊主!

    荣靖倏然松开了我,站起身来,直接越过我去,恰好遮挡住了我的目光。

    “退出去!”荣靖厉声喝道。

    声音骤然安静了下来。

    来的人似乎愣怔住了,好半晌,才听到一阵齐整的脚步声响起。

    他们在往后退。

    “启禀圣上,微臣在此处发现了许多幼孩尸体,但除了这个人,并没有其他的发现。”这声音是李蒙的。

    他是荣靖身边的人,出现在这里,我并不奇怪。

    我将目光探望向四周。

    有荣靖高大的阴影遮掩住了,我不知道方才那些进来的人,究竟看到了多少这里的景象。

    而此前着身的衣裳,还在温泉边沿上,也因方才荣靖与白子墨的打斗而落了大半部分在池子里,只有一小部分还留在岸上。

    显然也是不能再穿的了。

    更何况,衣裳距离我至少五十步的距离。

    如今这个状况,仅凭我一人,如何能够拿到手?

    两腿尚且还能移动,便紧咬着下唇,勉强将双腿稍稍向上收了些。

    只觉得冷风吹拂之时,裸着的身躯不住竖起寒毛,冻得有些难受。

    上半身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动一下的了。

    一动,便是牵扯五脏的剧痛。

    李蒙又与荣靖说了些其他的事情,但我实在又冷又疼,没有多余的心思可去听清他们究竟说了些什么。

    只是突然间,听闻何坊主拔高了嗓音大吼道:“夫人可要救我啊,一切都是神医与夫人的事情,都是神医为了夫人才做出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来的,小的不过是听神医差遣罢了,还请夫人不要昧着良心说话啊。”

    跟随荣靖来的人,自然都是他身边得力的助手。

    这里,只有我一个女子。

    纵然我再怎么想要将自己隐藏住,好让所有人都注意不到我的存在。

    可偏偏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欲盖弥彰,自欺欺人罢了。

    就连何坊主一个庸人都能看得出我这么一个人在这里,其余人等,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如何会察觉不到?

    何坊主此言一出,自然就又是坐实了我与白子墨之间的关系。

    果然——

    荣靖背在身后的手紧握成拳,连带着背影瞧起来,都平白无故地添了几分冷硬与愤怒。

    />

    但他并没有立即回过头来质问与斥责于我。

    他那么多的手下还在这里,他还需要维持他身为帝王的颜面。

    “给朕将他的嘴堵住。”荣靖的语气差到了极点,“朕还未问话,就敢这样放肆。”

    毫不掩饰自己的怒意。

    李蒙自然听令,没有片刻功夫,就听得呜呜的挣扎声响。

    所有的事情都交代清楚后,李蒙却欲言又止,让荣靖都不由得出声询问。

    “李卿还有什么事吗?”

    李蒙迟疑再三,让身边的人将何坊主带了下去后,才道:“禀圣上,微臣在此地发现了大量的阿芙蓉。”

    “此事毕竟事关重大,微臣已经将看到的人都处理干净了,只是——还要请示圣上的意思。”

    李蒙说罢,耳边久久没有其他的声音。

    直到荣靖倏地转过身来,目光复杂地看向了我。

    他对李蒙下达着旨意:“朕知道了,此事朕自会处理,还请李卿将方才那人看好。”

    又等了许久,再不闻荣靖吩咐任何的事情,李蒙这才抱拳离开。

    又一次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荣靖问道:“洛娥,你还真是厉害,不过短短时日,就能让白子墨为你做出这许多事情来。”

    “非但肯为了你杀人,还肯为了你种植阿芙蓉。”他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意味来,“我怎么就不知道,你到底哪里来的这些本事,一个两个的,为你这样着迷。”

    视线在我身上来回打量,像是看一个死物一般,神情冷得没有任何的温度。

    “我早该知道的,为何他会用阿芙蓉来给你治疗,其实一早你就是愿意的罢,如若不然,也不会跟随他来到这里”

    说着,荣靖猛地捏住了我的双肩,将我整个儿人都提了起来。

    他说出了自己的猜想:“还是说,从一开始,从你闯进祭坛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算计好了?”

    “算好了必然会在那时发病,从而让我生起恻隐之心,为你费心,与所有人周旋,你再趁我不在之时,想方设法地让那些大臣将你送回上虞城,却又在回去的路上,让白子墨带你一同离开。”

    “洛娥,你当真是好厉害的手段!”他怒得额上青筋突突的跳,手上骨节泛白,几乎使出了要将我捏碎的力气来。

    荣靖自嘲地笑着,但面上却阴沉得骇人:“怪不得你走了之后,他便立即向我请辞。”

    “说什么既然已无病人让他一展身手,所以不愿再留下来,其实不过是为了同你双宿双栖,你们真是深谋远虑啊。”

    见我迟迟不语,荣靖的脸色愈发阴寒下去。

    “你不愿解释,是默认了不是?”荣靖的情绪近乎暴怒的边缘,手上的力道也控制不住地愈大,甚至能可听到骨头错开的声音,“是因为知道谢梅有了一个意中人,所以你就将目标放在了白子墨身上?”

    身体原先就已受了极大的伤害,现如今荣靖不分轻重地动作,显然是伤上加伤。

    可是没法儿说话,荣靖也听不下去任何的解释。

    所有的解释听在他的耳中,无一都会变成狡辩。

    只因解释是由我说出来的。

    这个事实,我其实从很早以前就看得清楚了。

    只是现在看得更为明白而已。

    蓦地,我感觉到自己胸腔一阵闷闷地疼,像是有人拿了一个尖细的锥子重重地砸在胸口一样。

    比之先前来得还要迅猛而剧烈。

    忍不住微微张开了口,好半晌,才听见自己憋出一个极其微弱的字来。

    “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