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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七夕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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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送去的点心很是不错,我倒不知你还会捣鼓这些。”晚间晟曜过来,进屋后笑吟吟的在桌边坐了下来。

    我笑道:“王爷喜欢就好。日后,小莞多让人做些就是。”

    往日里,不敢照着顾府点心方子让人做出来,怕被人借此瞧出来历。连去岁赤芙依着方子做了些药膳为我调养身子,我都让她很快停了下来。

    如今皇后与晟曜已经知晓我与顾府渊源颇深,这点心方子,倒也不怕拿出来了。

    烛光下,他眼下微有乌青。想来是政务繁多,又有许多反对势力需要忧心弹压的缘故。

    我看着心疼,遂几度张口欲言。

    姚华棠信中请托的那些话,仿佛就在我舌尖上打着转儿,却无论如何不愿意吐出来。

    晟曜忽然趋前握住我的手,笑道:“小莞,你可知明日是什么日子?”

    我正在纠结不已、天人交战,被他突然一问,一时没反应过来:“嗯?什么日子?”

    他伸手在我脑后轻轻拍了下:“你素来聪慧,怎么这点小事上反倒迷糊了?”

    我有一半心神仍旧放在是不是要请他不要考虑我、速下决断上,便只不知所措的看着他,口中道:“嗯?王爷说什么?”

    晟曜起身推开窗扇,拉我站到窗前,示意我抬头朝夜空看。

    夜已经深了,此时繁星低沉。有一条星河横亘,中有星光密密麻麻、闪烁不止。

    明日是七夕!

    去年今日,恰是我与晟曜初见之时!

    我反应过来,情不自禁的牵住了他的左手。

    晟曜与我一同看向沉静的夜空,低声叹到:“真美!美的壮观,又柔美的让人屏息。让人不由自主的想去珍惜,想去惜取眼前人。”

    我被深深震撼了。

    在这一刻下了决心:但凡他要争取的,我定随他心意!

    只是,一切都等过了明日再说。

    这逃避开来的一小段时光,是只属于我和他的。

    是我们的七夕夜!

    那是一个璀璨到极致、旖旎到极致的夜。

    ……

    翌日清晨我醒来的时候,晟曜已经离去。

    想起他,我嘴角便噙了甜蜜笑意。

    然而那笑意还未漾开,便猛然记起今日再不能逃避,须得劝服晟曜,尽快着人颁发那道旨意。

    那道承载着无上荣光的旨意。

    亦是让他成为另一个女子夫君的旨意。

    我抬起手背搁在眼睛上,无声叹息。

    外间传来珠儿的声音:“王爷连着两晚来都歇在昭训这里。昭训可真得宠!这以后可就是太子潜邸的老人儿,等太子爷登基那日,一个四妃的位分肯定跑不了的。”

    “嘘!小点儿声,吵着昭训了。昨日七夕,王爷带着昭训在太液池泛舟、在湖心亭听笛、在星空下弹琵琶,歇的很晚。连早起小德子过来,王爷都要他小点声儿不要吵醒昭训呢。”兰馥的声音。

    一阵细碎的脚步到了门口,大概是兰馥在看我是否醒了。

    我朝里翻了个身。

    兰馥轻快的走开些许,提醒珠儿道:“我怎么瞧着,昭训像是有心事的样子。许是这段时日照顾皇后、陪伴王爷累着了,让她多睡会儿!”

    我默然不语:四妃?若是一个没有把心交出去的王府侧妃,能有天子四妃之位,的确已经可以笑着面对宫里的漫长岁月了。

    头疼的厉害,再不愿面对也要咬牙面对。

    我坐起身来,唤道:“珠儿,兰馥,侍候梳洗。”

    今日皇后起得早,便叫了阮良娣与我与她一同用早膳。平日里因皇后病中睡眠不佳,起身晚些。

    早膳中有道鸡丁、笋丁、肉丁、再加上参丁、虾仁丁的五丁包子,还有道萝卜丝油墩。

    皇后见了笑道:“陛下最爱这种扬州风味。这段时日,太医要他忌口,明德宫膳房肯定不敢呈上这个。好在这几日他也好了些,一会儿你们跟本宫一起去看看,带上这两道小点,给陛下解解馋。我也陪陛下说说话儿。”

    我与阮良娣俱都笑着应了。

    叶尚仪听了,便着人去膳房安排。饭后茶毕,又叫人传了凤辇来。

    皇后仪仗迤逦向明德宫而去。

    明德宫是历代天子寝宫,煌煌威仪。

    阮良娣和我一左一右,扶着皇后从步辇上下来。

    一路行来,殿外侍立的众多宫人、官员俱都行礼如仪。

    我却心中一沉:今日为何有如此多的官员侍立在外?

    及至进了外殿,更是看见七八位太医站在一起,小声商议什么。

    皇后也觉出不对,目光轻轻一扫,叶尚仪便会意的去太医们那边,将白院使、盛副使和白太医请了过来。又带着皇后殿里的宫人们立在了皇后和几位太医的外围,以防隔墙有耳。

    皇后未等几人行完礼,已经开口问道:“怎么回事?你们怎么都来了?陛下他……”

    白院使与盛副使对视一眼,白院使禀道:“娘娘勿惊。陛下此时已无大碍。”

    皇后急道:“就是说之前是有碍了?前几日本宫来,不是说陛下伤势已经稳定、正在好转么?”

    白院使躬身道:“本来是如此。可今日卯时末,明德宫来人急传微臣入宫救治陛下。微臣到时,陛下已厥过去多时。所幸昨日白太医在宫中当值,施针及时,陛下已悠悠醒转。发病的具体原因微臣不知,但陛下是急怒攻心的症状。”

    盛副使亦道:“微臣与白院使情形类似、所知一样,想来白太医昨夜宫中当值,比我等所知更多。”

    急怒攻心?我心中没来由的一紧。朝堂内宫,有什么事发生了!

    难怪清早晟曜就赶回了明德宫。

    白太医听了两位院使的话,不卑不亢朝皇后躬身行礼,口中却不紧不慢的道:“禀皇后、良娣、昭训……”

    我起先诧异,随即明白,他这是有意要强调说给我听了!在场的人中皇后为尊,既是皇后问话,他便只需回皇后的话即可。不需要在皇后心急如焚的当儿还特地捎带上阮良娣和我。

    “微臣接信从太医院赶到时,大约是卯正时分。微臣施针时,萧王也接到信赶了过来。后来陛下醒来,与王爷交谈时,微臣大约听了两句,仿佛说的是囚禁在宗正寺內监的废太子不知所踪了。微臣施完针就告退了,余下的便不知晓了。”